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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27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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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一章 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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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三街顏府裡,顏容留下的小廝丫鬟都不多,只做些跑腿粗使,所以臘月二十九這一天,幾乎是全家都出動做過年吃的小食。

年糕必不可少,煎堆也要準備,糖球點心什麼的,直接從自家的點心鋪子八珍坊搬回來就是。這一日難得天氣晴好,廚房前的院子裡嬉笑說話聲不絕於耳,麵粉糖霜更是撒得到處都是。

「迎春,糖球炸好沒有?快拿一籃來!”

「迎春,我要炸餃!」白女也喊。

「哎,順道來壺熱茶!”

「要金花啊!”

「師傅你能不能別學我?”

「我說的和你的又不一樣,怎麼是學你了?”

「哼!」顏容頭一扭,就看到門口站著的顏寰,「大哥,你怎麼來了?”

顏寰已經來了一會兒,看著阿容和她師傅鬥逗,臉上都笑得很滿足,看著坐在她們旁邊不遠處的阿宛一邊包著手裡的餃子一邊唇角含笑,時不時看一眼笑鬧的師徒倆。其他丫鬟小廝們各忙各的,小聲說話,在院子和廚房之間奔走,忙碌著,臉上卻都帶著笑意。

這樣的情景,母親還在的時候,父親還沒回洛京的時候,顏府裡也曾經存在過呀!那時他除了覺得幸福喜悅外竟然還不知足地想要與父親團圓!現實真是諷刺,真正人齊了,那些滿足的笑容反而都不在了,甚至連母親也沒有了!

他機械地張開手,接住那個炮彈一樣射過來的小人兒:「慢點!”

「哈哈哈!」白女爆出一陣大笑,「你叫她慢點?擔心她摔跤嗎?你可知她就算再快幾倍都能瞬間停住?!”

「師傅,你說得沒錯,可那又有什麼好笑的!」顏容回頭怒瞪。

「怎麼沒有,誰像你這麼大了還粘兄姐!」白女頭一扭,精緻的下巴一抬。一臉鄙視。

「師傅,你在吃醋對吧?」顏容抱著大兄一隻手臂,把他帶到自己剛才坐的地方,「是不是吃我從不這麼粘你的醋啊?”

「嘁,我才不會!」白女沒有發現她蒼白的臉上升起一抹紅暈。

顏容和大哥姐姐相視,都發現其他人和自己一樣眼裡含笑。

白女突然站起來沖進廚房:「迎春。拿個點心泡個茶怎麼那久久,磨磨嘰嘰的。要我們等到天黑啊!有客人來了,多備幾個杯子!”

其實你想說的就只有後面一句而已吧?

顏寰掩下眼裡的情緒,含笑問道:「做得差不多了吧?那些事物也就是個意頭,沒幾個人愛吃的,少做點,別累到了。”

閒話幾句,顏容還以為他是來閑坐看看親人的,顏寰卻終於忍不住問出來:「阿容,那把劍。我能不能做為新年禮物送給他?”

顏容抬眼看去,就見眼前的人神太有些羞窘。他們已經說好了這劍要到她離開後再拿出去的,那樣就算有人懷疑,找不到她這個人。也沒有辦法探到更多。

「為什麼呢?」是什麼事情讓大哥在事情說好之後想要改變?

「他昨天回去的路上又遭人暗殺。我是想他如果能有一把更趁手的武器,保障也能多一點。」顏寰眼裡真的很擔心。你他這樣從小和吉瑜景交好的人是不可能換立場的,如果吉瑜景真的出了什麼事,與那個位置無望,那自己以後最好的結果就是被放到邊關去守一輩子。而那樣,他又用什麼權力保護自己的親人?

說到底,他早已和八皇子吉瑜景綁在一條船上,而他也覺得阿景雖然還年輕,但以後會是一個有作為的皇帝。

顏容原本只是想少些麻煩,見他是真的想早點給人用上。便點頭道:「好呀。”

呃?顏寰沒想到小妹這麼容易就應了。他原以為要把自己的想法說一下,正準備措辭呢。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就給他好的,按原來的話說。”

顏寰似是放下一個大包袱,輕鬆下來,開始和兩個妹妹說起今天外面好玩的事情來。

「你們今天沒出去吧?”

兩人都搖頭。

「外面很多人在傳昨天竇家和南宮家有兩個小娘子在街上為搶男人打架呢!」顏寰說完這話,突然意識到聽者是自己的妹妹,不是他那些說話可以無所顧忌的兄弟,突然有些慌。

「噗!」白女從廚房走出來,手裡端著一杯茶。迎春在她後面端著一個大託盤,上面擺滿了點有,有今天現做的,也有八珍坊拿回來的。連翹走在最後,也端一個大託盤,上面卻是一個大玻璃壺,壺裡搖晃著盛開的金花,開放的壺口冒著熱氣。放下託盤,才見玻璃壺四周有好幾個玻璃杯子,小巧可愛,和白女手裡端的一樣。

「哎呀,喝個茶也不讓人安生!」白女在原來的位置上坐下來,抱怨道,「那些人怎麼傳話傳成這樣了?明明是搶鏡子嘛,怎麼成了搶男人了?”

「謠言那東西就是這麼來的唄。」顏容不以為意。顏宛卻好奇地看顏寰,看白女,顯然這個八卦讓她好奇。

「喲,我都忘記我們阿宛昨天沒有一起去買衣服!」白女站起來原地轉了一圈,「看我的新衣服好看吧?”

這思維怎麼跳的呀?顏容低頭品茶。她努力做出她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的樣子。

顏宛卻小臉帶著笑意,認真地看了一番白女的衣裙,又認真地點頭,用力點頭!

白女高興了,白女激動了。她用力一拍顏宛的頭頂:「這是昨天在添衣閣買的!我們買完衣服出來,就看到隔壁的熱鬧了......」

小徒弟的啞巴姐姐比小徒弟可愛多了!

院子裡正歡樂,林銘突然走到門口,和那裡的人說了幾句話,又走回來。

「寰郎!”

「何事?”

「紫雲宮裡傳話,請顏家兄妹三人進宮用晚飯。」林銘一字一板地說。

「啊?」顏容一下子跳起來,「連翹,鰻魚飯做好了沒有?”

顏寰眨巴下眼,不明白這是什麼狀況。去宮裡吃飯,和她的鰻魚飯有什麼關係?

連翹卻是知道自家主子的:「已經做好了,只是沒到時間,正在鍋裡熱著。我這就去端來。對了,上幾份?”

顏宛高舉著手,白女也出聲:「我要一份。”

顏寰想都不想,和小妹相處那麼久,他深刻地明白,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先跟風就好,跟上了之後,總會知道答案的。

「四份。」連翹點頭,轉身往廚房走。

粟廣從院子外面進來,見到那麼多人都在吃飯,微微一愣,抬頭看天。

「呵呵,今天餓得早,我們就先吃了。」顏容送了一勺鰻魚飯進嘴裡,一抬頭就見粟廣進來,然後是他抬頭望天的樣子。她一失笑,差點嗆到。

顏寰自從看到飯,聞到香味,剛才奇怪聽到有人請吃飯還要先吃自家飯的行為完全被他忘在腦後。美味呀,若是知道有這麼好吃的東西卻要被拉著去吃別家無味的飯菜,他也會哭死的!不用深思,他已經明白妹妹們的意思了。

粟廣卻什麼也沒說,直接沖向廚房,轉眼就端著一隻大碟子出來,一勺一口快速往嘴裡塞。

「連翹,鍋裡還有嗎?」白女,你碟裡還有大半呢喂,你確定你還能再加一盤?

「材料都還有,主子給的鰻魚很大,沒煮完。」迎翹站得遠遠的,但表現得很淡定。

迎春和院裡的丫鬟們就沒有那麼鎮定了,她們瞪大眼。這還是她們認識的主子們嗎?怎麼看都是城門外面施粥時那些餓了幾個月的人搶食啊!

吃飽了,幾人把碟子一推,連翹就很體貼地上了茶。

「把剩下的魚都做了,給師傅和粟師兄留點夜宵,你們也吃點。」顏容開口說道。海鮮儲備,她空間裡還有很多呢,用不差那麼省。

休息了一下,還是顏寰問他的小廝:「宮裡的人還說什麼沒有?既然是去紫雲宮,就沒叫老夫人一起?”

「呃,」林銘噎了一下,「應該叫了,找過來傳話的是我們院裡的小李子帶著老夫人院裡的琵琶。”

若是沒有叫老夫人同去,宮裡完全可以只通知青鴻居裡的人。不過林銘很聰明地把自己判斷依據說出來,讓主子自己去想。

顏寰回去準備,顏容和顏宛也回各自房間去換衣服,做出門前的準備。皇宮裡洛城內城,從城東過去和從城西過去,距離差不太多。但顏寰卻要先從東跑到西回去準備,然後再從西跑到中,卻是比兩個妹妹麻煩多了。

皇宮裡皇后捏緊手裡的杯子,厲聲道:「外面真的傳言家竇家女子與南宮家當街搶男人?”

「是的,出去採買的宮女聽到的,而且還不止聽到一個人說,整條大街的人都在傳。」她旁邊一個年紀大些的姑姑小聲說道。

「那兩個不長腦子的!兩個都是!我原來指望著把她們中的哪一個指給那八皇子,看他還能蹦躂出什麼花樣來!」皇后啪地一下把杯子丟出去,儘管是砸在鋪了厚地毯的地上,也發出較大的聲音。

她旁邊的宮裡淡然地望著被茶水浸濕的地毯,眼裡有著淡淡的可惜。

「不行!要不把她們指給五皇子,正妃做不成,做側妃也是可以的!」皇后狠狠地瞪向旁邊的宮女,「查請楚謠言,同時不管用什麼辦法,三天內都給我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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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水浪

以前的顏容對於皇宮無疑是抗拒的。但現在,皇宮在她看來只是一個討厭的地方,僅此而已。

這一次進入宮門後,她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緊張。雖然一樣有同行的人,一樣是要面對這個世界號稱至高無上的皇權。但那所謂的權力,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麼都不是。大哥和姐姐身上都戴著她給的空間裝備,就是那戒指,但是被她加了一條鏈子做成了項鍊掛在脖子上。那鏈子是一個防禦道具,至少能承受一個八級武者十次全力一擊!

十次,不是理論資料,是實驗資料。因為粟廣是八級武者,他曾做過試驗,但以他變態的體能,也不能一次打出十次全力一擊。全力的意思,就是把全身的內力都打包在一起,一次性丟出去!所以其資料是顏容自製成鏈子之後只讓他打過十次。

不是不想多做試驗,看看這鏈子的最大承受如何,只是一個武者一次性把自己的內力全丟出去發出全力一擊,過後身體裡面可是一點內力不剩的,這個時候甚至只是來個三級武者,他的性命也堪憂!所以在兩人都有空,顏容能在他恢復內力之前給他護法的機會,他們只找到十次而已!

這一次進宮倒是沒有碰到什麼黑衣人之類,不過時間也還早,到了此雲宮門口,天色才擦黑。

「阿容,端正行走,不要到處看!」老夫人拐棍用力一頓地面,小聲訓道。

顏容暗自翻了個白眼,不與她多言,改用意念力去觀察四周。她們從城東出發,顏寰騎馬老夫人坐車,從城西出發,直接在宮門前會合才一起進來。但沒想到過了宮門口。眼見前面帶路的侍衛離得有段距離,她馬上就開口訓人!自己和她當真是八字不和!

收到顏宛擔心的目光,顏容安撫地一笑。有些有喜歡放那啥廢氣,她也沒必要把那廢氣當回事吧?不過如果不是因為大哥和姐姐,她才不會忍受這種氣!

不過,白白受氣也不是她的愛好。顏容眼珠一轉。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如果有在毒島上接觸過她的人看到,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裡和她拉開最大的距離。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可惜老夫人不知道。她為了訓顏容,又不想家醜外揚,很是曲尊降貴地放慢腳步走在顏容旁邊,低下頭訓她。

顏容交握在袖子裡的手輕輕一動,在人眼還看不清的時候比曇花更快地閃了一下,又恢復了原狀。

老夫人見這不成器讓她一看就生氣的小孫女也難得地乖巧了,很是滿意自己這閃教訓她的成果,得意地回到第一的位置。在孫子面前,她的地位自然是最高的。當然要走在最前面!

只是,她怎麼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自從中午知道了有幸得到貴妃娘娘的晚餐邀請,她就一直注意著自己的飲水吃食,那是半天吃多也不可能有的。食物不潔更是不可能,顏府裡現在用的人可都是她最最信任的呀!

難道是那個不孝子帶回來的狐狸精下的手?!哼,恨老婆子檔了她的道,沒辦法上位,想要除掉她是吧?

可憐的柳氏完全不知道她從這時起背起了黑鍋,成為老夫人寂寞的晚年宅鬥生活裡的假想對手,並且一回去就要開始實施報復方案,以期能夠最大程度地打擊到她。

老夫人雖然與顏飛毅明媒正娶的嫡妻連氏不和,甚至鬧出把自己關在院子裡十數年不出門的事情,但她自詡出自書香世家。要家世有家世要修養有修養。而正是這種把出身、身份看得極重的人。才是所謂正統的鐵杆捍衛者。

原來的兒媳再討厭,那也是明媒正娶。而兒子為了這個妾而滅妻,顯然是要不得的。但自己的兒子再錯那也是被狐狸精給迷的,所以只要把那狐狸精收拾了,她就不信她在戰場上滾打十多年的兒子還會做錯事!

哼,最多到時候給兒子幾個美姬做補償,也就是了!

顏容不知道自己一個出氣的小動作即直接對付了一個為難她的人,還間接地對付了一個讓這個身體的母親傷心發病而亡的人。

不過,就算知道,她可能反而還會阻止吧?畢竟那女人現在過的日子可真不算好的,她是那麼容易放過人的嗎?有時候活著比死去更痛苦。

紫雲宮裡的賜宴是分席而坐,最上首坐的是貴妃和八皇子,老夫人帶著顏寰坐同一條几,顏宛和顏容坐對面一條几。在這種正式的場合,矮幾跪坐才是傳統的坐法。

老夫人從剛才進宮門肚子不舒服開始就一直忍著,但總有忍不住的時候,她也努力控制,總算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來。

此刻顏寰坐在她身邊,沒一會兒就發現了事情不對勁。

「祖母,您還好吧?」如果只是一下子,他當然會給人留面子,可這都幾次了?聽不到看不到,難道他還聞不到嗎?

「沒事,我沒事。」老夫人面上平靜,心裡卻在大叫。乖孫,別再問了,招來別人的注意就不好了,而且你祖母我雖然忍得辛苦,可這晚餐賜宴才要開始,實在不能做出退席的事來打人主家的臉啊!

「老夫人,您不舒服嗎?要不要本宮傳御醫來給您瞧瞧?」南宮貴妃似是關心地問。不是她多想,這顏家大家長顏飛毅不賣她的帳,倒是一天到晚去皇帝的寢宮看望。而那裡大多數時候都被皇后那個賤人占著,她敢肯定,那裡肯定有那賤人安排的人。誰知道他是不是去會那賤人的?!但顏家大郎卻和自家兒子關係好,她怎麼也要把人拉過來不可!她就不信了,如果她同時把他顏大將軍的母親和子女都拉到自己這邊,他還會投向那個賤人嗎?!

在南宮貴妃的眼裡,顏家三個孩子是自己表妹的孩子,肯定是要站自己這一邊的,但也要防止他們的父親影響到他們,可她原本的擔心好像都不在了,顏大郎和兒子走得很近,兩個娘子宣佈和父親脫離關係,並且搬出去住。只有這個老太婆,但想來好對付得很,一看就是沒什麼腦子的。當年舅母就是因為表妹人太單純才把她嫁給直線條的顏飛毅,覺得那樣一個人一旦認定什麼便不會更改,誰知道表妹這樣「單蠢」的人都能把這老太婆逼得躲在自己的小院裡十多年不出門!

老夫人一聽貴妃娘娘垂問,緊張得連連擺手。她年輕的時候雖然也已經夫榮妻貴有個一品夫人的封皓,但除了節日隨著一大群人進宮問安以外,還真沒有哪次如此近距離地面對這宮裡地位如此高的主子。

顏容掩嘴笑了一下,又淡定地看戲。顏宛忍不住揪住妹妹的袖子,她是擔心老夫人的,老夫人對顏容有多厭惡,對她就有多疼愛。

南宮貴妃見狀,便笑著宣佈賜宴。她身旁邊的宮女便忙開了,有人去傳菜,有人過來布菜,也有人去張羅歌舞。

因為隔的位置距離不算近,吉瑜景也就只說了幾句歡迎她們來參加這次晚餐的話。

最先上的是冷盤,這些是可以邊說話邊吃的,南宮貴妃便同老夫人聊起一些瑣事來。

六個冷盤上完,接著上湯品,每人面前一盅燉湯,那清亮鮮美的湯汁一看就是燉得極好的。

知道有人排放廢氣,顏容早早就在案幾周圍布上了阻空氣流過來的結界,所以毫無心理壓力地品嘗美味。

南宮貴妃意有所指問道:「阿容前幾個月都沒見人,是去了哪裡?”

「就在其他城走了走。」顏容簡單答道。

南宮貴妃顯然不滿意她的答案,追問道:「那能不能說說都到了哪些城市,你都做了什麼?本宮常年在宮裡,都沒能去過幾座城呢!”

「出門在外哪有在家裡舒服?」顏容淡笑,「那些城市即沒有洛京大,也沒有洛京繁華。阿容是用了看帳的藉口跑出去玩的。”

才十一歲不到的小娘子,竟然能在她的問話下平淡不驚,即不覺得惶恐,也不會太過得意,就這份氣度,也是眾多高官家中的小娘子遠所不及。南宮貴妃看著這樣的人,腦子裡再次盤算開了:似乎,這小娘子有些母儀天下的天賦啊!

顏容是懶得廢話,那些老夫人看貴妃娘娘問了小孫女兩個問題後一個話題就被堵得接不下去,而娘娘卻看著那就會惹麻煩的傢伙不動,她心裡一急,就想出聲插話。

而她這一急,就悲劇了:她憋了那麼久,一直只排氣不發聲,控制力已然爐火純青,現在卻因為氣息突然間不穩,一個沒控制好,發出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噗~~”

顏容一副超然世外的樣子,冷眼看著別人的表演,她安靜地吃著喝著,如果不是吉瑜景時不時看過去一相,那存在感可算是低得可以讓人忽略不計的。

就是這一聲怪異卻讓人一聽就知道是排放廢氣的聲音也沒能讓她表情改變,只是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認真地放下筷子,安靜地抬頭看。雖然有結界,但這聲音也很考驗人的心理承受力呀!

此時殿裡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包括正在布菜的宮女、跳舞的,似乎都被施了定身法!

「娘娘恕罪!」老夫人面紅耳赤,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位置上跪到過道中間,主桌前面。因為著急緊張,氣破聲連接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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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三章 水渾

顏容突然覺得,大哥還是原來那個溫和的大哥,並沒有變多少。沒看到在自己因為這場景而噁心得不行,大哥剛才卻忍了那麼久嗎?她頓時對顏寰敬佩得無以復加!

不過,以後這樣的藥還是不要用在自己身邊比較好,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為很不可取。失策呀,失策!

老夫人跪的,她們幾人做為她的晚輩,焉有安坐之理?於是顏容也只得跟上。

「請貴妃娘娘恕罪!」四人同聲求情。

殿前失儀,這罪可大可小。

南宮紫鈺也很難受。她今天的目的還沒有達到,過了今天,明天除夕,後天初一,一直到十五,都算是新年,每天都有不同的安排,想要像今天一樣能夠單獨見他們的機會,很難找到。若是被皇后先得了手,她可是要氣死的!可是,她皺著眉用情裡的帕子用力捂著鼻子嘴巴,連想要說一聲平身都說不出,只怕一開口,就會忍不住作嘔!

且不說她如何糾結,顏容垂著頭,意念力向四周散去,只見那些宮女雖然不敢像南宮貴妃一樣捂鼻子,卻都很小心很小心地往後退去。她們穿的是蓋住腳面的長裙,幅度小一點的話很難被注意到。

表情最有趣的卻是吉瑜景。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景,愣了一下之後,看到顏家三兄妹都跟著跪下求情,又看看自己母妃面上似沒有太過驚怒,便揮手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去請御醫啊!”

老夫人一聽,嚇到了。若真請了御醫來,把這事傳出去,那她這張老臉哪裡還用見人?以後還要不要出門了?

「不要!」她尖利地高喊,控制不住又是一陣連環氣破聲!

「祖母是說想先回去休息。我們自行請醫便可,不用麻煩宮裡了。」顏容是自身考慮。南宮貴妃明顯還沒有開始進入正題,而她要說的話不用猜就知道必定是想逼人站隊。既然如此,當然要以此機會先走人,要不然到時候大家都為難,大哥明顯已經站隊了。老夫人的態度不明朗,但看她對貴妃惶恐的樣子。想到人家灌點蜜她就能把自己都賣了,更別說只是賣孫女而已!嗯,人家不覺得是賣,反而認為是滔天富貴!

代溝啊,三年一代溝,這都隔了幾千年?表示不在同一時空,無從考證。

「那,母妃?」吉瑜景明顯是同意了,但南宮貴妃仍然猶豫。她找次機會容易嗎她?

吉瑜景當然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原本也期待著結果,可現在這種情況,若不適時放鬆,就會激化成矛盾。這是他非常不想看到的。

南宮貴妃能在這後宮裡有如今天的權勢地位,本身就是個有頭腦的,這些道理她都懂,只是一時間難以接受。接到兒子的暗示,她很快調整好情緒:「去抬軟轎來,老夫人舊疾發作,特賜坐轎出宮!”

「是!”

顏宛不放心,拉著顏容跟回了顏府。顏容決定知錯就改,沒出宮前就給老夫人用瞭解藥,轉手換了一種。便再無心理負擔地一路跟著。

明天就是除夕。顏飛毅應該是不會叫她們回去過年的,老夫人就難說。也許會看在她疼愛的大孫女份上把自己也捎帶回去,這回正好把這個隱患解決了。

老夫人退出賜晚飯的暖閣後,情況就好多了,雖然還有排氣,卻沒聽到那讓人尷尬的聲音。坐了貴妃的軟轎後,抬轎的是全力快走,很快到了宮門前。在轎上時,老夫人就覺得身上鬆快了一些,排氣也不那麼頻繁。換上馬車之後,就連排氣也沒有了,又恢復了平時的舒暢。

顏宛顏容在清心院裡坐了一會,等到太醫來把過脈,確認老夫人沒事,才告辭回東三街。

「天晚了,今天就住這裡吧?」顏寰很不舍,「你們的院子都留著,每天有人打掃。”

老夫人正為剛才提前離宮,掃了貴妃娘娘的臉面而患得患失,並沒有細聽他們說話,見人要走,只是靠坐在床上揮揮手。也不知道是讓人別吵她還是讓人快走。

顏宛看她這樣子,本來有些心動想留下來的,現在也消了這心思,拉著顏容快步走出房去。

「既然祖母不喜在打擾,那我們便明天再過來請安吧。」顏容小聲說道。

顏寰也看到剛才他才說完留人,祖母便揮手不理,並沒有順勢留上一留,意思不是明擺著不讓妹妹們回來嗎?便也不再多說,送她們出了門上了馬車,跟著就翻身上馬。

「大哥,晚了,這一去一回來不及了,快到霄禁的時候了。」顏容說道。

「沒關係的,大哥不看到你們安全到,哪裡能放心?」顏寰把馬停在車窗旁邊,「大哥有腰牌,霄禁也不怕。”

「不行,太危險了。」顏容突然一笑,「大哥,既然祖母沒事,你去吩咐下下人,今晚就住東三街怎麼樣?”

顏寰便轉頭吩咐幾句,便笑著回來:「好咧,咱兄妹幾個可以來個秉燭夜談!”

卻不知就在他們離開半個時辰之後,老夫人剛剛洗漱完畢想要上床躺下,便覺得臉上癢癢。她伸手抓了抓,沒有太在意,還是進了被子裡。

老人覺少,她用了快半個時辰才培養了一點睡意,就又被臉上的癢勁弄得清醒了。她乾脆坐起來,喚床前矮榻值夜的丫鬟:「去給我拿盆洗臉的熱水來!”

那丫鬟本已睡著,聽到聲音立刻清醒,站起來就看向說話人。

「啊!」尖利的聲音穿透夜空。

卻是那忽明忽暗的燈光裡,一個滿臉紅色的人坐在床前,離那丫鬟只有兩米遠!

「叫什麼叫?!」老夫人不耐煩,「你是頭次值夜嗎,一點規矩也不懂!不知道睡了也要留些神在主子那裡嗎?主子但凡有些動靜你就應該醒了,可現在還要我親自叫才醒!醒了還弄不清情況亂叫!”

那丫鬟聽了老夫人一串訓話,反而平靜下來:「老夫人?”

「幹什麼?還不醒啊你!趕給我拿水去!」老夫人瞪眼。卻讓對面的從身上抖了抖。

那丫鬟連忙爬起來跑出去,?地開了里間的門,也不知道要關,緊著沖到外間,又是?地一下推門。臘月底的冷風一下子灌進屋裡,坐在床沿的老夫人冷得打了幾個噴嚏,忙一邊安撫著癢癢的臉一邊回到被窩裡,口中還罵著剛才跑出去的丫鬟。

「想冷死我啊?一點規矩都沒有!明天一早就讓你去領罰!”

卻見那小丫鬟拍醒了大丫鬟雅意的門,口齒不清地說:「老夫人......臉上......老夫人......」

雅意一急,沒等她組織好語言就推開她往老夫人的臥房跑。

「點燈!」那小丫鬟終於?出兩個能讓人明白的意思。

可雅意正急著呢,哪有空去點燈,跑進去時老夫人已經躺好在床上了,她輕喚了一聲:「老夫人?”

小丫鬟見有人進去了,心裡似乎有些底氣,便跟上去,在外間點了燈,端著走進里間。

「老夫人?」大戶人家用的撥步床前面是一個不小的榻,雅意離得遠,看不真切,只聽得老夫人應了一句。

「你怎麼來了?」還是大丫鬟調教得好,晚上跟著自己受了累,這會兒還不好好休息,記掛著自己。

雅意脫了鞋走上去,湊近一點想觀察一下主子是不是安好。正在這時,小丫鬟端著燭臺進來,暈黃的燈光一閃一閃地越來越接近,就在雅意目光看向老夫人的臉時,正好燈光轉了過來。

「啊!」又一個女高音。

老夫人心都被嚇得不會跳了,緩了緩,氣急罵道:「你們這一個兩個不省心的,叫什麼叫?存心想嚇死你們主子是不是?”

「是主子您......」其實是主子你嚇死奴婢了。雅意卻不敢這樣說,只是道,「您的臉上......」

「我臉上怎麼了?」老夫人的手還不離臉上,但卻掩不住那裡的緋紅。現在燭火正亮!

清心院這一晚雞飛狗跳,丫鬟提著燈籠奔到青鴻居敲開門,得到大郎不在家的消息,才想起來顏寰離開時的交待,叫有事去前院找顏將軍。

顏飛毅倒是在外書房的,丫鬟找到他,訴說了老夫人的病情:「睡前洗浴的時候還好好的,突然就發癢,臉上長了一臉紅點,細細的針尖大,頂上還透明有水光,看著有點像夏天長的痱子!”

不提顏府裡的熱鬧,顏寰送了妹妹們回了東三街,跟著又吃了熱點心,說了會話。

「大哥,明天我們自己在這邊過年,府裡就辛苦你了。」顏容先開口。

「你們不回去一起過?」顏寰顯然從來沒有想過妹妹會不回家過年。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我們都不好回去過年呀!」顏容叉起一個生煎包咬了一口,不在意地輕笑,「顏大將軍可沒有一點表示,祖母也沒有說起叫我們回去。你說,就算我們回去,這年怎麼過?”

顏寰也知道這是事實,他一直刻意回避此事,總希望下一刻父親就會想起妹妹們,叫她們回來一起過年。

「大哥,別難過,不管是不是在一起過年,我們都是一家人,是最親的兄妹,不是嗎?」顏容反而充當知心姐姐的角色,「你要堅強一點,除夕家中和初一族裡的祠堂裡母親的牌位,你都要跟母親說雖然我們不能回去看她,但我們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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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 新品種試水

顏寰聽到小妹的鼓勵的話,臉騰地一下紅了。

他才是老大不是嗎?妹妹有家不能回,要在外面孤單過年,應該是自己安慰鼓勵她們才對吧?

但事實上,他確實是被安慰的那個,因為就連顏宛,也伸手輕拍他的手背,安撫意味非常明顯。

幾人正打算結束話題各自休息,就見粟廣推開門進來。

「粟師兄,你最近都在忙什麼?」顏容倒是直接問了,「你每天都差不多霄禁才回來,有什麼需要就吱一聲啊,怎麼說我們也是這裡的東道主!多少能幫得上點忙吧?”

粟廣失笑:「哪有很忙?我昨天還陪你們逛街,今兒下午也一起吃的飯。”

「我看你那是忙裡偷閒!」顏容反駁道。

「好了阿容,」顏寰拿出大哥的樣,「師兄離開洛京那麼久,就不許人有自己的事情要辦啊?”

顏容側頭想了想:「給楊師傅的年禮早在南陽城就送出去了,他還能忙些什麼嘛!”

顏寰也不理她的抱怨,看向粟廣很認真地說:「有需要儘管開口就是。”

粟廣也很認真地點頭。

最讓人想不到的倒是黑五那傢伙突然出現在門外。

「進來!」這裡雖然是兩個妹妹的宅子,但顏寰只要在這裡,他就覺得他是這裡的家長,這樣的場合自然是他出聲。

「阿容,我要回家過年,你這邊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過了十五再過來。我把小六也帶走。」黑五咧嘴一笑,並沒有給誰行禮,只是對在座的幾人點點頭,就直接開口說話。

顏寰皺了下眉。沒一會兒就鬆開。開始由於慣性思維,他對這樣沒有禮貌的趕車夫很是不喜,可若是一個沒點長處只會趕車的人,阿容讓他占了一個一起外出的名額嗎?聽說路上收的一個孩子還叫著他叫了黑六,甚至那孩子還正在學武!而且他還知道,那黑六並不是跟著自己的妹妹學武的。他與表弟余常勇一起,都是跟著黑五!

天啊。以前沒有細想,只覺得這黑五不錯,現在看他在師兄、妹妹面前的態度就知道,這人肯定是個高手!

他五級內力都感受不到對方的氣息,又不覺得很有壓力,那他不是六級就是已經厲害得能夠隱藏身上的氣息!

妹妹身邊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人?這黑五是什麼時候到顏家的?比師兄還早吧?甚至妹妹還是個調皮搗蛋的孩子的時候就在了吧?難道也得自己師傅有關系?

但此時,明顯不是細究的好時機。但既然確定對阿容她們沒有威脅,那他當然十分歡迎他留下來。妹妹身邊多一個高手,他就多放心一些!

除夕這一天。東三街的顏宅很熱鬧。一大早知道她們不回顏府,就馬上收拾了包袱死活要來和她們一起過年的陳大娘、王大娘就結伴來了。任她們怎麼說,兩人就是不願意回去。

「宛娘/容娘,我們留在家裡守著院子。就是為你們看著家呀,可這過年都不讓回去,還算什麼家呀?奴是你院子的管事婆子,當然是要跟著主子過的!”

顏宛感動得眼淚直掉,陳大娘算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住在同一個院里,感情也是很深。顏容卻是半道接手這個身體,更何況才來之時因為王大娘這個眼線在母親那里暴露了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引起連氏的懷疑,還帶著她去觀里給人看是不是有問題的地步!自那之後。她就不可能對這位實際上也關心著自己的管事婆子心無芥蒂。事實上。人家關心的也是原主,不會是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莫明靈魂吧?與連氏相處。朝夕相處的她更感覺到自家小主子的變化,為此顏容也不得不遠著她啊!

於是一大群人又坐了分別坐了兩輛馬車駛去顏府。沒辦法,身為人家的子女,長輩做的事如何不是她們能說道的,但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做好自己的本份。

請安而已嘛!

但清心院裡的人推了,老夫人困著,叫回吧,不用來看了。外院裡顏飛毅不大,青鴻居裡顏寰又被八皇子叫走。顏宛失落地拉著妹妹的手坐上馬車回東三街。

「別難過!」顏宛展開她的手,右手食指在她掌心一筆一筆地劃著,「我們本來就準備自己過年的。我們一定會過好這個年的!”

顏容才不會有多傷心,只是顧及著姐姐沒表現出來而已。她失聲笑出來:「我才不難過呢,我們自己準備了那麼多年貨,這個年一定會過得極熱鬧,來年咱這小家一定會很興旺的!”

本來準備年貨那些只是為了應景,因為這個年不但有她們姐妹倆,還有粟廣、白女。但若是沒有早上到來的王大娘和陳大娘,顏容也不敢說熱鬧,因為她原計劃是只想走個流程,大家地聚在一起簡單吃個飯,僅此而已。但王大娘她們來了就不一樣了,一來就把宅子裡的丫鬟們指使得團團轉,想來今天一定很熱鬧。

這是顏容在這個時空裡過的第二個年,所在的地方,與第一個也不一樣,還好自己在意的人差不多都在,只除了大哥。

過年是件有意思的事,王大娘管器具吃食,和連翹在廚房忙著,張大娘管佈置,貼好了對聯又到處檢查衛生,甚至連屋簷下面掛著的大紅燈籠都要仔細看過是不是對稱,有沒有掛得邊高邊低。

顏容和顏宛從馬上上下來時看到的就是宅子裡熱鬧而喜慶的景象。

「姐姐,我們一起過年,也很好!」顏容拉起顏宛,蹦上臺階,「張大娘,我們回來了!”

「兩位娘子回來了!」張大娘停下對小丫鬟們的指點,快步迎過來,「外面冷吧?看小臉兒都被吹紅了,快進去吧,進去喝點熱的!”

顏容和幾人走過這第一進院,進去中院的時候,還能聽到後面小丫鬟們的長出氣的聲音。張大娘是個對小丫鬟們嚴肅的管事,一點點錯她都能把人訓得好像你犯的是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一般,在她手下做事確實很有壓力。

這個宅子是三進的院子,第一進正屋做了會見尊貴客人的廳堂和暖閣花廳書房,耳房住的是護院,粟廣黑五他們因為是男子,也安排在了這一進。第二進院子是顏容、顏宛和白女住著,而丫鬟僕婦們住在耳房和倒座就足夠了,所以第三進院子一些房間空著,一些拿出來做庫房堆東西。

本來大戶人家裡分下人用的大廚房和主子用的小廚房,有些甚至每個院子裡面都有一個私人的廚房,但這個三進的宅子裡人並不多,顏容就把廚房放在二進院子的倒座,剛好那裡原來就設計成主子用的小廚房,門前有井,井的周圍鋪了青石板,洗東西很方便。

因為只隔著十幾米,顏容也不進這個院子的暖閣坐,而是直接跑到廚房灶間去。

「連翹!」她一進門就喊,「有沒有煨紅薯?”

連翹正在揉著手裡的麵團,聽到聲音便對燒火的丫鬟道:「去把煨好的紅薯熱一下,刮去黑灰,然後放在碟子裡豎著從中間切開,再放個吃點心的勺子給容娘!”

她說得詳細,但從沒有做過的小丫鬟還是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下這話。那頭顏容已經見到那些黑乎乎的紅薯了。她跑過去放到灶邊熱著,又去拿了幾個碟子幾把勺子,現回到灶邊撿起一塊薄木片刮黑灰。

「這個就是紅薯?」小丫鬟看著那幾個黑糊糊的塊狀物,很不淡定。這麼難看的東西給主子們吃,自己哪有那膽量?

顏容動作飛快,幾下刮好就把紅薯丟到碟子裡,刀都不用找,直接內力外放,利刀般劃過,碟裡的紅薯就分成了兩半。

小丫鬟看著碟子裡變戲法般從黑炭塊模樣變成黑色皮子包著的粉紅果實樣,更聞到那股紅薯特有的香甜,差點口水就流出來了。

「真香!」不由自主地,她就說出來了。

「我沒拿完,那裡還有,你們也嘗嘗吧!」顏容把東西收在託盤裡自己端著,小丫鬟跟在後面要接手,她卻不給。

「好了,回來幹活吧。」連翹搖搖頭,神情無奈地喚回小丫鬟。容娘這個主子很多時候都沒有身為主子的覺悟,該使喚人的時候不使喚,真讓人想不明白,勸也勸不好,只能隨她。因為不讓她動手她會不高興。

中午之前,顏容又跑到廚房,只留了連翹一人幫忙,把其他人都趕出廚房,連王大娘都不留。

兩刻鐘後,她才打開門,放人進去做菜準備吃飯。

“容娘剛才在這里面做什麼?”王大娘問連翹。

「我們做南瓜飯呢,王大娘,你聞到香味了嗎?」連翹歡喜道。

開飯後,香香的南瓜飯讓人吃得欲罷不能,個個都吃圓了肚子。

「阿容,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飯?南瓜到底是什麼?」白女直著腰靠在椅背上,肚子好漲,吃得太撐了,「還有剛才那道叫紅薯的點心也很好吃,都是怎麼做的呀?”

顏容自己也吃得很飽,卻遠沒有到撐的地步。她在空間裡面就已經嘗過了,才不會因為好吃就控制不住自己。一聽白女的話,見旁邊粟廣和姐姐都一副很想知道的樣子,便笑著說:「上午的點心是直接用紅薯煨的,而南瓜呢,就是南邊的一種瓜!”

看來這個世界的人口味和原來世界的差不多,不會接受不了這些食物。嗯,可以慢慢把像土豆這些也拿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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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五章 大派送

「南邊長的瓜就叫南瓜啊?」迎春抿了嘴笑,摸摸自己吃得圓圓的肚子,「那西邊長的就叫西瓜?而東邊的叫東瓜,北邊的叫北瓜?”

桌上的餐具都撤了,丫鬟們擦了桌子,上了茶。迎春和連翹被留下和主子們一起吃飯,王大娘和張大娘也同樣,只是她們不習慣,只沾了一點點凳子,並不敢坐實,也不敢放開來吃菜,只夾自己面前的吃。好在南瓜飯本來就香甜,光吃飯都能吃兩碗。

迎春的話說得大家都哈哈笑起來。

顏容卻一本正經地道:「有冬瓜和西瓜,沒有北瓜。”

大家還以為她是開玩笑,笑得更歡了。

「哎喲!」笑著笑著,迎春捂著肚子,「吃太飽了,再這樣一笑,肚子好疼啊!”

粟廣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飯後茶話會,但這種時候他一向沉默不說話的,更何況今天同桌的就只得他一個男子。

南瓜飯雖然好吃,王大娘和張大娘卻因為第一次和主子同桌吃飯太緊張,只是吃得比平常飽一些,並沒有撐著。迎春是王大娘一手訓出來的,感情自是不同。聽到她哼哼,王大娘便伸手給她揉揉。

「王大娘,你又偏心迎春!」連翹在旁邊看到了,就羡慕地嗔道,「我也要,我肚子也疼!”

顏容看著她撒嬌,也覺得好笑,突然想起前世聽過的一段古,便笑著說:「今天吃了南瓜飯,大家都覺得好,那我就來說一段關於別人家吃了南瓜飯的段子,給你們對比一下。”

「好啊好啊!」連翹拍著手,期待地等著。

「話說,鄉下有戶人家,男子出遠門做事去了。獨留老母和小媳婦在家中。鄉下日子不好過,平常幾乎餐餐吃稀的,有一天婆媳倆收了南瓜,看著金黃的南瓜饞了嘴,便商量著做了一大鍋南瓜飯。結果呀,兩個人都吃撐了。坐在桌邊不動。婆婆坐著邊揉肚子邊說:「媳婦,去洗碗!」小媳婦也同樣揉著肚子答:「吃太飽。起不來。」婆婆嚇道:「快去,不去我拿大棒打你!」小媳婦仍然揉著肚子,一點也不緊張:「去啊,你起得我也起得!””

「哈哈哈!」大夥又笑起來。可不是嗎,要是婆婆能起身拿大棒打人,小媳婦能不起來跑走嗎?

迎春笑著笑著,又哎喲哎喲地叫起來。

顏容眼光一閃,便見粟廣無聲地出了門去。他不開口自然有他的道理,顏容便也不聲張。

連翹笑完。評道:「那小媳婦有個好婆婆。”

難道得她這麼粗線條的孩子想到這個,顏容頓時好奇:「哦,怎麼說?她婆婆可是要拿大棒打她的呢!”

「要是那婆婆真的很凶,對她不好。她怎麼敢頂嘴呀!還敢吃那麼飽!”

聽了連翹的回答,又笑翻一群人。

今天大家都沒有去休息,而是都坐著閒聊,感覺好溫馨,有一種家人的感覺。顏宛臉上的失落漸漸少了,慢慢被笑容取代。

粟廣午飯後出去,申時還不見人影。

「天都快黑了,怎麼還不回呀?」顏容和空間裡的法瑞閒聊。午後飯整整閒聊了一個時辰,王大娘和張大娘又去張羅年夜飯的事情。顏容只能帶著說不了話的姐姐和丫鬟們到暖閣去坐。

她出去幾個月回來,顏宛的兩個丫鬟都換掉了。具體因為什麼事情。顏容並沒有細問。原先的兩丫鬟雖然對姐姐忠心,但不論見識還是價值觀還有品行都不及格。想當初一開始的時候。要不是她在請到家中的教習娘子面前爭了氣,讓什麼事都喜與自己比較的姐姐把精力轉回到琴棋書畫女紅上面來,她一個大家娘子不定會被帶歪成青樓女子樣呢!換了才好。如果自己是姐姐而不是妹妹,早就動手幫她把人換掉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更何況她才十三四歲的年紀,正是性格逐漸定型的時期。她能自己想清楚換掉,那是最好的了。

顏宛新添的兩個丫鬟一個叫木夕,一個叫木槿,都是讓人看著就舒服的孩子。是的,才十二三歲的孩子。她們眼神清明,目光坦然,進退也有度,只是因為時日還短,不會像連翹、迎春與顏容的感情一樣。

此時顏宛正在做畫,顏容拿著本書做樣子,專心和法瑞聊天。

[主人,在我能尋找的範圍裡面沒有找到你粟師兄。]法瑞認真地回答主人,顯然沒有分出來她只是在報怨而不是真的想詢問。

[法瑞,你說像我這樣能在空間外面而讓意念力進入空間裡面,一邊和你聊天,一邊翻地種東西收東西,同時還能再一邊做飯一邊逛交流平臺,這算不算是一心多用?意念力最多能分成多少份?為什麼我感覺自己的意念力被分成這麼多份也沒有吃力的感覺?]

[主人,那土豆你種的都快堆滿你那個空間裝備了,還想要再種啊?需要那麼多嗎?]

[法瑞,雖然我們是在閑?模晌宜檔幕耙膊皇敲揮兄氐惆。抗賾諞餑盍Φ氖慮椋憔偷泵惶劍?

法瑞縮了縮幾片草葉子。雖然主人不在空間裡面,但意念力也能揪它的草葉子呀。可是,真要讓它承認自己不清楚,主人會不會因為它沒用而不喜歡它了?

[怎麼?啞巴了?]顏容冷哼了一聲,[我們用的可是意念力交流?揮醒瓢駝庖凰擔

法瑞在心裡幾番尋思,終於還是決定說實話:[主人,法瑞對意念力的瞭解也是十分有限的,不如您到交流平臺去提問吧?]

顏容在交流平臺的意念力幾下就把問題提出來放上去等著人來解答,同時法瑞的話也提醒了她一些事。

「連翹迎春,你們出去一下。迎春到院門守著,連翹到屋後看著,不許人走近。”

顏宛詫異地抬頭看她。這樣佈置,顯然是有什麼事情不能讓人知道。她當然好奇妹妹會和自己說什麼。

「姐姐,你的空間裝備裡面都裝了什麼?」顏容問道。

顏宛的臉莫明的紅了紅。

「姐姐?」顏容想不明白。這個問題與不好意思有什麼聯繫,竟然讓姐姐紅了臉。

啞語手指裡的物品名詞是最難的,除非有實物在面前。而顏宛此時用的就是實物。只見她手上一樣一樣的東西連接著出現。先是筆墨紙硯、衣服鞋子、女人每個月那幾天用的東西、銀子、銀票、銅錢、首飾、繡線、布料、做了一半的繡活......

「停停停!」顏容忙阻止她,「姐姐,你放這些東西都沒有什麼,不過這八十平方米的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了。若是利用得好,有時候甚至能救命的!”

顏宛得到這個好東西,最先做的當然是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放進去,隨身帶著,什麼時候想用都能隨時拿出來——當然,她會避人耳目的。

「姐姐,吃穿住行!這是我們活著所需要的基本四樣。可姐姐你的這些東西裡面,我看到的除了穿的以外,並沒有其他幾樣。”

顏容你也太著急了一點。這個空間才到人家手上多久?收集物資總是需要時間的吧?更何況顏宛還是個大家娘子,幾乎什麼時候都有人跟在身邊,幾乎什麼事都有人幫著做好,她能接觸到又會在東西不見了之後不引人懷疑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吧?

不過。顏容顯然不是批評她的收集能力。只見她站起來,手上對著空地一揮,地上便出現了一堆鍋碗瓢盆,什麼炒鍋燉鍋蒸鍋大碗小碗大瓢小瓢大盆小盆,甚至是一個份量十足的桶狀陶灶,以及不少火摺子,這已經是一套完整的廚房用品了!

「收進去吧。」顏容吩咐道。房間裡的空間畢竟有限,她只放了這麼一點就幾乎占完了空地。

顏宛雖然覺得這些自己用不上,卻聽話地收進了空間裡。

等她一收完,顏容又一揮手。地上便堆了十幾二十麻袋米:「這些都是大米。”

然後是一堆土豆:「這些是土豆。可以做菜吃,我們明天就做來吃。味道很好的。還有其他一些菜。你都留著一些吧。”

顏宛還是聽話地把東西都收進去了。顏容又一揮手,這回出來的東西卻讓顏宛不淡定了。只見這回出現在桌上的是熱氣騰騰的各類點心菜品,讓人一看就食指大動,香味理是引人欲嘗。

「看到了吧?這些東西放進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拿出來的時候還是什麼樣子,沒有放久了就會變壞一說。”

顏宛早在得到空間的時候就被震得承受力直線上升,現在看到這樣,也就是稍稍吃驚了一會兒,就又聽話地收東西。

接著,顏容又給了十多匹布、各色綢緞、一張雕工精美的撥步床、一個鑲著大穿衣鏡的四門大衣櫃,裡面已經裝得半滿新衣新鞋新被之類;一套帶鏡子的化妝台,裡面已經放著各種化妝品;另外小圓桌高圓凳,桌上放茶具杯具。甚至連馬桶也有幾個!

顏宛已經收得麻木了。

顏容再一次揮手,卻是一輛看著八成新的雙人輕便馬車和一輛八成新的四輪長途馬車!

「這個也要準備?」顏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點頭,顏容笑眯眯道:「我這不是想要以防萬一嗎?若是什麼時候用上卻沒有,那得多後悔啊?別人是帶不了,咱帶得了還不多帶些啊?”

顏宛覺得憑自己的腦子,是怎麼也想不到會把家中所有的傢俱都搬進空間裡的。

「好啦,吃穿住行都有了,還剩很重要的一項。」顏容搓搓手,下一秒她手裡就多了一把匕首和一個細長的東西。

「這是什麼?」匕首她認識,但另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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