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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6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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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把就這?瞬間熄滅,慧安只覺著天地間漆黑一片,只能聽到四處而起的驚慌的喊聲,馬蹄四濺的聲音,她坐下馬兒受了驚嘶鳴著亂踢亂跳起來。

  慧安用了大力扯住馬?,左躲右閃,這才勉強穩住不叫自己掉下馬背。她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夜,借著月光卻瞧見不遠處李雲昶的情況更加糟糕了。那些侍衛已倒下了一片,只余三兩個人守在他身邊,侍衛想將他扶上馬背,偏那箭雨還在不停的下,而從一旁的黑暗處竟冒出不少黑影來,分明也是沖李雲昶而來!慧安瞧著不由心驚,今日這顯然是有人想致李雲昶于死地!是誰?!

  力主平王?太子的刑部尚書因此案被賢康帝以貪?罪罷了官,而太子妃姜紅玉的外公杜廖也因家中管家孫一順的罪行,被禦史參奏受了牽連,被降官一等。太子剛剛登上儲君寶座便在朝堂上連失兩個尚書,使得風光登時不再,人心也不穩起來。那些本要依附太子的朝臣登時便又如牆頭草一般動搖起來,而淳王一黨本是已經落敗,如今眼湊著淳王威風依舊,這便又見到了希望。加之因恐太子登基會性命不保,卻是更加緊的擰成了一股繩,和太子對峙起來。

  不得不說淳王這一局勝的極漂亮,勝的也非常及時,一個天牢換囚案卻是叫朝堂兩年來風雲不斷,兩黨相互拆台,相互攀咬。太子儲君之位不穩,去年卻是冊立了兩位側妃,鞏固地位。其中的葉側妃,便是雁州知府葉伯昌的嫡長女。而李雲昶這兩年在朝堂中隨著兩黨爭強鬥狠,也不得不攀附了太子,雖親王府正側妃位空置,但他卻納了一位侍妾,此女乃是太子側妃劉氏的庶妹。

  而如今在雁州葉伯昌的地界上李雲昶若然遇刺身亡,那?葉伯昌便不可能撇開關系,太子是勢必也要受到波及的,損失一個知府無礙,但是難保太子不會壞了名聲,形勢更加不好。這?看,此事卻是處處對太子不利,絕非太子所?的。

  可朝堂之上沒一個是傻子,也難保太子不會以此事反咬是淳王陷害,若然再在現場發現什?能坐實淳王設計東宮的證據,此事倒也不是不可?的。畢竟淳王先前在西郊馬場害平王落馬,後來又在朝陽樓上設計平王,這些皆被賢康帝識破,若然此番太子指正淳王陷害東宮,謀殺秦王,這事多半賢康帝會先入?主信以?真。太子最多失去一個知府,可卻能自此坐穩東宮,此事卻也劃算的很!再來,這畢竟是葉伯昌的地界,如今又並非是亂世,這?大的動靜,難道葉伯昌真的就能一點不知情?這卻是有些說不過去的!

  慧安想著這些,一時間還真弄不清楚這是何人所?。只是有一點她心裏清楚,那便是李雲昶身?皇子,若然他死在隊伍中,那?他們這些人必定要是要受到牽連的。而且這些人連李雲昶都敢殺,他們還有什?是不敢做的,李雲昶若死,?了滅口他們這些人可能一個都活不了!只怕那時她也別想著襲爵了,直接就得給李雲昶做了陪葬。

  故而慧安由不得睜大了眼瞪著李雲昶那邊,時刻關注著那邊的動靜。卻見前頭的侍衛早被馬群給沖的不知去向,而後面更是只能瞧見驚亂著奔躥而來的馬群,李雲昶被困在那裏,侍衛死的只剩下一人,眼見著黑衣人沖了過來,他欲要上馬卻又被一箭射中了身下的馬匹,那馬吃疼之下猛的嘶鳴著甩起身子來,登時便將李雲昶給甩下了地。他踉?著在地上退了兩步,一手?起險險擋住黑衣人的刀,卻差點被後面沖去的驚馬給踏上後背。

  慧安瞧著不由咬了咬牙,一抖馬?使勁往李雲昶那邊沖。慧安本就離他極近,如今又是順著馬群的方向往那邊奔,倒是眨眼功夫就到了近前。

  李雲昶?了減少攻擊面,已經主動退守到了山牆邊兒。山道上全是奔躥的驚馬,慧安根本靠近不了,只她的手中卻早已握緊了九節鞭,一面往前沖,一面一鞭子甩出便刺穿了沖李雲昶下盤砍的那黑衣人的肩頭,九節鞭抽出,那人受力之下被帶的踉?了兩三步,這才一屁股坐在了山壁邊的亂石堆上,還未能爬起身來便被兩匹驚馬踏過身體,頭一歪當即便垂下了頭,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

  “王爺上馬!”慧安大喊一聲,那九節鞭就若靈動的遊蛇一般纏繞在了李雲昶的右臂上,李雲昶倒不是笨的,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也不顧九節鞭的鋒銳使勁抓住,慧安一用力,他便也自行使了勁。頓時身體便騰空而起,在慧安的帶力下,連著踏過三匹背馳的馬兒,穩穩落在了慧安的馬背上!

  慧安感覺背後一暖,當即便將馬?狠命的抖動了起來,而身後李雲昶也不知做了什?動作,那馬吃痛的驚叫一聲,便沒命地往前沖去,頓時四下盡是急促的馬蹄聲!

  這些刺客是早已埋伏在附近的,如今馬隊的侍衛被馬群沖的七零八落,若是李雲昶繼續留在這裏必死無疑,故而兩人的想法都是,快些離開!

  那馬被馬群擠在中間,本就是要向前奔馳的,如今慧安二人共同驅趕,它沖的更快,沒一會兒慧安耳邊便再不聞喧囂的人聲了。她這才稍稍松了緊提的心,忍不住往後瞧了一眼,這卻瞧見幾個黑影竟是緊追不舍的在身後跟著!

  慧安一驚,便感身後半摟著她的李雲昶突然身子一僵。慧安本能的覺著,他受傷了!只她還沒能來得及詢問,便聽李雲昶道:“無妨,轉過彎道往坡上沖。”

  慧安聽他聲音沈穩,這便松了口氣,只道是自己多想了。可對李雲昶的吩咐她心中卻是猶豫著,兩人現如今同乘一匹馬已是于理不合,但事有從權,她若救了皇子,也沒人敢多言什?。

  本來馬隊前面的侍衛因驚馬不得不隨著馬群的方向被沖到了前頭,她二人若是這般隨著馬群一直奔必定是能和馬隊前隊彙合的,到時候她也算功德圓滿了。可若按李雲昶所言,轉過彎道離開官道往坡上沖,那她二人可就離隊了啊!和李雲昶二人獨自在這黑夜的大山裏面呆上休說一夜,便是一個時辰,她這閨譽也便徹底沒了!可若是不這?做,後頭的黑衣人追上,殺個人不過是手起刀落一眨眼的事情,興許還沒能來得及趕上前隊,他們已雙雙死在了這裏。

  慧安心中掙紮著,李雲昶卻似知道她的猶豫一般,沈聲道:“先保住命再談其他的吧。”慧安便咬了咬牙,使勁驅趕著馬兒轉過山道,接著便一拽馬?,策馬離開官道向一落千丈邊的密林山坡沖去。這山坡上本就長滿了樹木,如今雖是沒有長葉子,但卻也黑沈沈一片,二人一馬很快便隱匿了行蹤。慧安回頭去瞧,卻見官道那邊明晃晃閃過幾片亮光,應是黑衣人手中刀片反射的光。

  見那亮光沒往這邊追,慧安提著的心才算稍稍松下。身下驚馬一時難以控制,山坡又布滿嶙峋碎石,極不平穩,這情況別說是跳馬了,便是一個抓不穩也可能摔下去弄斷脖子。

  慧安只覺著五髒六腑都似要顛的翻轉打結起來,耳邊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還有李雲昶微微沈重的呼吸聲。她心中裝著事便也一聲不吭,只努力在馬上穩固身子。

  馬兒馱著兩人一路沖下山坡,又奔了大約小半個時辰這才算是力竭緩緩停了下來。慧安動了動身子這才感覺不對,身後的李雲昶竟不知何時緊緊貼在了她背上,似整個人都在靠著她支撐著。慧安一驚,忙欲回頭去瞧,李雲昶便動了下身子,低聲道:“傷在肩上,無礙,先停了馬。”他的聲音已是顯出了失血的虛弱,慧安卻將提起的心沈了沈,如今她只求他能活著。

  她勒了馬,李雲昶便滑下馬背,慧安動了動僵硬的四肢也跳下馬背,回頭卻見李雲昶依著一棵樹一腿屈起坐在地上,正喘息不止,而他肩頭上果然外露著一支白翎箭。不光如此,他那右腿上也有半支箭,箭入血肉,染紅了褲管,可外頭的箭羽卻被他折斷,那半支箭卻是插在馬的屁股上。

  慧安蹙了蹙眉,在李雲昶身邊跪下,見他面蒼白著,額頭浮現大顆汗珠,閉著眼睛,眼?不住顫抖。不由心中一緊,便慌忙著道:“你怎?樣啊?到底是誰這般欲取你命?”

  李雲昶聞言卻睜開眼睛,見月光下慧安的小臉便在面前,那臉上挂著分明的緊張和焦急,盈盈的目光中浸著關切,李雲昶便勾了下唇,卻道:“怎?不躲我了?”

  慧安完全沒想到他在此刻還能說出這種話來,聞言一愣,片刻竟都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待腦子轉過勁兒來登時便氣的豁地一下站起身來,沈身道:“王爺果然並非凡人,既還有精力和小女開玩笑,想來是無礙了。”

  李雲昶早已失血過多,身體極度虛弱,他也是血肉之軀,受的這兩處箭傷雖是皆不在要害,但也疼痛難當。方才是見慧安擔擾自己,心中一蕩,這才說了那?一句,也是想緩和下傷痛之感。如今他瞧慧安生了氣,便也不再調笑,只動了動身子悶哼了一聲,蹙著眉道:先給我把箭頭取出來。“慧安聞言便瞪大了眼睛,吼道:“你瘋了!拔了箭還不流血流死!”

  更何況男女授受不親,弄成這般已經夠糟糕了,哪裏有她給他拔箭的道理?!慧安鼓著腮幫子瞪大了眼盯著李雲昶,李雲昶卻也?了?眼皮瞧向她,只道:“你不是會醫嗎?”

  慧安見他說的輕巧,還一臉的理直氣壯,本該如此的模樣,一點都不考慮自己的閨譽,這便被氣的結舌,半晌才譏諷道:“我會的是獸醫!敢問王爺是馬還是牛?”

  他那傷口並不在要害之處,慧安既會醫馬給人拔個箭卻是應能勝任的。李雲昶自知她是不願和自己有肌膚之親,只覺這種被厭棄的感覺異常叫人難受,他沈著臉便要起身,只這一動那箭頭便又往肉中鑽了鑽,只疼的他牙齒打顫。腿一抖,便又坐在了那裏。慧安見他這般,倒是有些軟了下來,悶聲道:“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如今朗朗乾坤,你又是堂堂皇子,出了這種事應該很快就有官府前來救援,你的那些侍衛應該也會很快尋過來的。”李雲昶卻自鼻翼間發出一聲悶哼,道:“怕只怕先趕來的是刺客。”慧安心裏咯?一下,望向李雲昶,卻見他俊美無匹的臉沈浸在月色下,樹影斑駁落在面上,那光影蓋住了半邊臉,只他眉宇間的冷意和厲色卻一覽無遺。慧安知道李雲昶是個骨子裏極?冰冷的人,但李雲昶也從未在她面前展現過他真實的一面,故而慧安從未見過這樣的李雲昶。

  如今她瞧著不再溫潤,甚至變得冰冷充滿機鋒的李雲昶,卻是被他那樣子給驚了下,不知?何她心中竟突然覺得從未認識過這個人。他是那?的陌生,叫她恍惚覺著前世的自己嫁的不是眼前之人!

  李雲昶見慧安不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發愣,不由歎了一聲,道:“是我強人所難了……”

  慧安這才醒過神來,想想他方才的話,一顆心便不停地往下沈。

  李雲昶方才那話分明是在懷疑太子害他!若然真是太子動的手,那官府又怎?可能會前來相救?休說是等到李雲昶的侍衛了,只怕這會子他們已經盡數死在了刀下!而他們等來等去,等來的也只會是刺客!而李雲昶的傷若是不能及時處理,一會子刺客追來他這樣子根本就走不了多遠,便是不被刺客殺死,也得失血而死。更何況慧安見他褲腿濕了半邊,顯然那箭已經貫穿了大血管,若然來回晃動,只怕失血更多,這樣的他根本就無法行走。而且這箭傷創口面太小,又太深,很容易引發高燒,而高燒不下是最致命的!

  慧安想著,已是蹙緊了眉頭,咬牙道:“我去找些柴和再尋尋能不能找到些止血的草藥來!”

  她說罷便欲轉身,李雲昶卻詫異地?眸瞧了她一下,已知她是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不由感歎慧安的聰慧,接著他唇角揚了揚,道:“不必了,我還能受得住。你過來。”

  慧安聞言站定,身影僵了一下才快步過去,再次在李雲昶身邊蹲下,便聽李雲昶道:“我懷中有金瘡藥,還有一把小匕首。”李雲昶說著便勾了勾下馬,示意慧安從他懷中取,慧安聽聞有金瘡藥心中一喜,握了握拳頭,這才探手摸進他的懷中,果真摸到了東西。

  她取出那東西來,瞧著李雲昶,又道:“還是生些火吧,我也能瞧的清楚些。”

  若是拔箭,免不了要將衣服脫去,李雲昶本就失血過多,這天雖已過了數九寒冬,但到底北方的山林還冷的叫人發顫,慧安只怕他受不住。

  李雲昶聞言面色緩和了不少,目光如水滑過慧安的面頰,笑道:“心疼我?”

  慧安知他怕引來刺客,可又恨他出言無狀,當即手起刀落,刺啦一聲劃開了李雲昶的褲管,手指有意無意擦過那斷掉的箭支,直疼的李雲昶倒抽一口冷氣。而慧安的臉也因瞧見他暴露在外的修長小腿而紅了紅,只如今已經沒別的選擇。

  慧安按捺下心跳,迅速從李雲昶的衣擺處扯了些幹淨的布條,又將金瘡藥的瓶口拽開,將藥倒了一大半在布帶子上,將其放在身旁觸手可及之處。她這才用匕首在他的箭傷處劃了個十字形口子,吸了口氣將他的腿放平,一手按上,一手握住那在外的斷箭,蹙著眉瞧向李雲昶。

  李雲昶的眼角睨了慧安一眼,被汗水侵的有些模糊的臉上依舊挂著從容,只點了點頭,道:“拔吧。”

  慧安便咬了下唇,回過頭盯著那傷口處,一個狠心,用力拔出了箭頭。那處果然傷及了大血管,登時血噴如注,濺了慧安一臉,慧安也顧不上這些,丟了箭頭便拿起地上撒了藥的布帶,將那藥按在他的傷口處,壓了一陣,待血流緩慢了,這才用布帶將傷口細細紮好。整個過程她心跳如鼓,但是雙手卻不曾顫抖半分,動作極?流暢,待紮好布結,她才抹了一把汗瞧向李雲昶。

  李雲昶大概是疼的狠了,大力的喘息著,胸膛起伏不已,他緊緊的咬著牙,臉微微側著,因牙關緊咬,那原來柔和的面部曲線倒是拉出剛毅的弧線來,薄薄的雙唇抿成了一條線,高挺的鼻子使得他原本微顯柔和的五官異常深刻分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睫毛顫抖著瞧了過來,一雙眸子如翰海波濤,翻卷波詭,又如靜?深潭,不起波瀾。

  慧安從不知李雲昶是這樣堅強倔強的人,想著他身?皇子,養尊處優卻還能如此忍受傷痛卻是不易,由不得便輕聲道:“你若疼的厲害,喊上兩聲,我也不會笑話你的。”

  李雲昶聞言瞧向慧安,月光從樹梢落下流瀉在她姣好的面頰上,?她鍍上一層銀光,那如瓷一般的肌膚上落了點點血,映著她美麗的面龐顯得極?妖冶,她長長的睫毛上似沾了汗水,星星點點的,眸子中卻寫著一絲心疼。

  李雲昶的心便漏跳了一拍,接著眼中似有笑紋,但是卻是嗯了地一聲,並未多言。慧安想著他怕是疼的厲害,便也沒再開口。又緩了一陣,待他動了動腿,側了身子,慧安才在他背後跪下,又去拔他肩頭的箭。

  因肩上的傷未曾傷及大血管,處理起來卻是比腿上要容易一些,起碼瞧著沒有那般駭人。只慧安拔出箭,上了藥,又包紮好,還沒等給李雲昶拉起落在半肩頭的衣裳,他便再也支持不住身體向後倒來。慧安由不得驚呼一聲,將他扶住,見他緊閉著眼睛,像是暈死了過去,慧安心一緊,忙拍打著他的臉,急聲道:“王爺!王爺!你現在還不能睡啊,不然刺客真來了我可背不動你啊!”

  慧安知道人若是陷入深度暈迷便沒那?容易喚醒,故而下手便有些狠,巴掌拍在李雲昶的面上在靜夜中發出“啪啪”的聲音。

  李雲昶本就沒有真正暈迷過去,只是疼痛失血之下頭腦有些迷糊,身上也力竭這才靠在了慧安身上,閉著眼睛歇氣。只他昏昏沈沈之下也能感覺的出來頭下枕著的兩團綿軟。也不知是疼的暈了頭,還是苦中作樂的心態作祟,他竟在想,這裏真軟,真好,她發育的可真好,真想就這?靠著不起來,就這?暈死在上面也不錯……只他正做著美夢,慧安毫不客氣的巴掌就落了在面上,李雲昶只覺右頰火辣辣的疼,耳邊響起慧安的咆哮聲,他哭笑不得地牽了牽唇角,眨動著睫毛睜開眼來。

  慧安見他醒過來,目光頓時一喜,將他扶起讓他沒有受傷的肩膀靠著樹幹,這便起了身,道:“你坐著歇息下,我去找找那馬跑哪裏去了。”李雲昶見慧安將自己扔下,閃地遠遠的,心裏便有些空落落。背靠著硬邦邦的樹幹,他目光不自主地瞧了眼慧安胸前的傲人鼓起,面上一紅別開了臉。

  慧安懶得理他,方才她沒功夫看著那馬,馬兒卻是不知跑到了什?地方,若是叫刺客發現了那馬也會循?尋來,再來將馬找回來一會子萬一真有危險,興許還能派上用場。故而慧安言罷見李雲昶不吭聲,便轉頭尋馬去了。

  那馬馱著兩人跑了這許遠早已力竭,就在不遠的林子裏溜達,慧安沒片刻就尋了它牽了回來,卻見李雲昶還是一樣的動作靠著樹,見她過來這才扶著樹站了起來。

  慧安沒有過去摻扶,見他站起來,這才將馬牽過去,道:“我們現在怎?辦?”李雲昶瞧了慧安一眼,便道:“往東邊走,只要挨到天亮便無礙了。”

  往東?往東去是出青屏山回雁州府的路,還是方才那個問題。

  若害李雲昶的人是淳王,那這會子東邊雁州府應該已接到消息,派兵往這邊救援了,他們往那邊正好能和官兵彙合。可若是害他的人是平王,那這?著無疑是羊入虎口,可官兵畢竟人多嘴雜,謀害皇子是誅九族的大罪,那葉知府便是在雁州經營地再根深蒂固,到底這也是大輝的天下,他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未必敢真的對李雲昶動手,總比等在這裏,等到被刺客無聲無息,毫無顧忌的殺掉的好。

  慧安想著便點了點頭,道:“你上馬吧,我牽著你。”

  李雲昶聞言嘴角抽了抽,但是淪落到如此地步,也顧不得什?男兒硬氣了,他也實在沒有力氣多行,這便依言艱難的爬上了馬背。只他坐在馬上累了一頭大汗,慧安卻眼看著連幫把手都不曾,這叫李雲昶多少有些難受,便沈著臉不說話了。

  他不說話,慧安還樂的清淨,只牽著馬悶頭就往東面走。兩人就這?走了有一個多時辰,天氣已漸漸發白,慧安心下微定,提著的一口氣一松便覺著渾身疼痛難當。

  她若非整日在馬場折騰,只怕經過這一夜的驚險,早就累趴下了,如今心神一松,就覺著雙腿發軟,腳步也踉?了兩下。李雲昶瞧在眼中,終是開口道:“歇息一會兒吧,天都亮了,應該是無礙了。”

  慧安聞言回頭瞧了李雲昶一眼,點了點頭將馬停在一堆大石旁,李雲昶踩著石頭下了馬,慧安才松開馬?,慢步走到一邊的石堆旁也不顧什?形象舉止了,一屁股坐下揉起腿來。

  如今天色已灰蒙蒙,李雲昶可以清楚的看到慧安臉上身上的血汙,見她滿身疲倦,頭發也散落了不少下來,揉著腿沈默不語,心中便心疼了起來。只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不由就瞧著慧安發起怔來。

  慧安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但這會子她心裏亂的很,根本無暇打理他,也不願多理他。

  想著這一夜,慧安就喘不過氣來。一方面她覺著發生這種事自己對不住關元鶴,一方面又覺著這事意外,事急從權,她不應該內疚自恥。接著她便又開始擔心前路,若是叫人發現自己這?和李雲昶呆了一夜,便是關元鶴再喜歡她,也是不會娶她的了。她只有一條路走,那就是嫁給李雲昶!若是以往,她還會擔心以自己的身份沒資格坐上正妃之位,但現在卻是不會了,就沖她救了李雲昶的命,便是李雲昶不願,賢康帝也不會叫兒子背上忘恩負義的罪名,這個秦王妃她是一定能當上的。

  可是,她實在對這秦王妃半點興趣都沒有啊,而且想到要再和李雲昶過一輩子,慧安這心中就難受的不行。休說她已和關元鶴發生了那種事,便是未曾,她今世心中也只有一個關元鶴,對李雲昶是躲都躲不急的。若是背負著對關元鶴的心,帶著這已經不清白的身子再嫁給李雲昶……慧安想著便幾欲一頭撞死,壓抑地直想跳起來大叫一場。

  “擔心他不要你?”頭頂突然響起一個微沈的聲音,慧安一驚,?頭就見李雲昶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前,正俯身瞧著自己,一雙眼睛黑黑沈沈的卻瞧不出他在想什?。想著自己弄成這般都是因?眼前之人,而他此刻竟還冷嘲熱諷,慧安心裏躥起一旺火苗來,騰的一下站起身來,瞪著李雲昶便欲發火。

  卻在此時,李雲昶卻突然又開了口,竟道:“他不要,我卻想要你!”

  他說的斬釘截鐵,一字一頓,咬字異常清楚,慧安什?都聽見了,可頭腦偏就覺著轉不過彎兒來,瞪著李雲昶便似他在說什?獸語一般。

  半晌慧安才眨了眨眼,有些欲氣欲笑地瞧著他,問道:“你方才說什??”

  李雲昶卻再次道:“我想要你,想的一顆心都疼了!沈慧安,嫁我李雲昶?妃吧!”

  慧安聞言怒極反笑,真真就覺著聽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話一般,她瞧著李雲昶那張俊?,瞧著他認真的神態,那笑意便越發壓制不住,笑著笑著便彎了腰,笑著笑著眼淚便流了出來。她甚至弄不明白自己?何要笑,?何要笑的整個人都?狂了起來,更弄不明白此刻自己心裏到底是生氣,是哀傷,是楚痛,還是有些複仇後的喜悅和暢快,抑或只是單純的覺著世事可笑。前世求而不得的,今世他竟在此種情況下說出這般話來。她救了他的命,他卻反過來算計她的清白,她是該覺著榮幸,還是該覺得可悲。

  只有一點慧安卻清楚,李雲昶今世能夠求娶與她,絕對不單單是一個動心二字。若然沒有她把持住鳳陽侯府在先,若然沒有沈峰一家的歸宗,沒有太後的厚愛,甚至沒有她在南方馬場的表現,單單靠她沈慧安三個字,只怕一輩子休想叫李雲昶說出這種話來。

  慧安這兩年想的清楚,對前世的事情也看的愈發明白。

  李雲昶身?皇子,難道對那至高無上的寶座就真無野心?若有,那?在前世他娶了她這個什?都沒有的孤女,又是個名聲不好的,不光是恥辱的問題,而是阻拌,是累贅,是阻他前路的絆腳石,也難怪他厭她。

  前世她是在平王入主東宮,李雲昶名聲微顯時嫁進秦王府的,只怕那時賢康帝已定下了要平王繼承大統之心。彼時李雲昶的胞弟八皇子李雲祥眼見就要成年開府建制,而佟妃年近四十卻再度受孕。賢康帝要穩固朝堂,要一心將朝堂重心轉到北征之上,便只會幫平王坐穩東宮,而淳王是其愛子,賢康帝對他多有袒護。可李雲昶卻不是,佟妃若再次生育皇子,便是大輝唯一育有三子的貴妃!這是隆寵,而李雲昶只怕也會子憑母貴,在朝臣心中不一樣起來。一個淳王便叫朝廷分化兩堂,賢康帝又豈會再容另一個淳王勢起?故而她,沈慧安,一個父親能力一般,家中兄弟無繼,又失去了家族,失去了勢利的女子,便被賜婚給了李雲昶。

  也就是說她本就是賢康帝用來對付、打壓李雲昶的棋子,試問李雲昶又怎會對這樣的她動情?便是前世的她不刁蠻,不任性,識大體,解風情,只怕也是早已注定要失寵的。

  慧安先還以?是自己的算計才惹了李雲昶的厭惡,而今世想來,便覺前世自己的身份嫁做秦王正妃確實有些高攀,尤其是後來她進宮阻皇帝給李雲昶賜封側妃,皇帝竟就答應了。之後李雲昶回京曾大發一場脾氣,如個慧安想來,李雲昶非是個戀美色之人,對面子也不是死抹不開的。他會那般大怒,只怕當時那道賜封側妃的旨意會是李雲昶費了心思求來的,卻偏就叫自己又給扯了後腿,他又豈能不氣?

  天下之兵盡皆歸于天子,剝不剝爵只在皇帝的一句話!沈家兵的兵權和鳳陽侯府的爵位本就都是皇帝之物,她卻用此換來了秦王妃的名階,這生意皇帝也太虧了。所以根本不是她沈慧安算計的好,而是皇帝順手推舟,原就有意壓制李雲昶!而她就恰好做了那棋子,做了埋在李雲昶心頭時時提醒他父親對其薄涼的毒針!

  想通這些慧安心中既悲又苦,對李雲昶早已再無執念。可如今李雲昶卻又說出娶她的話來,娶她?今世他的這話,又有多少的真心在其中?

  慧安漸漸停下笑來,心裏的苦澀越來越多,只覺前世自己和李雲昶少了緣分,若說有緣,也只是孽緣,而今世又何嘗不是如此。她早已對他生了抵觸,休說他著求娶之心不純,便是他真心中愛幕與她,這顆心也已無法生愛了……李雲昶見慧安那般笑,只蹙眉瞧著她,心中卻是說不出的難受。他握緊了手,面頰已是鐵青一片。

  慧安?頭瞧他,開口卻道:“王爺別忘了,小女定過親了。

  李雲昶見她平靜下來,從她的面上竟是一點也瞧不出她心中作何想,他聽慧安如此說,便急聲道:“今日發生這種事,是誰都沒能預料到的,本王壞了你的清謄,又豈能不負責任。這是天意,任誰也說不出個不對來,定了親還可以退親,想來關元鶴是能理解的。怪只怪你和他緣分不夠,何況那年本就是我求父皇賜婚在前,你本就該是本王的!”

  慧安聽他這般說登時愣住,她從不知李雲昶竟是進宮求皇帝賜婚過,可是?何她最後還是和關元鶴定了親?

  慧安想著,李雲昶卻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她低聲道:“慧安,和我在一起吧,做我的妻……”

  求你了!他在心中默念著,抱著慧安的手臂也不知是因失力,還是激動,竟有些微微顫抖。那聲音帶著一絲請求,一絲隱忍的脆弱,似極?害怕會聽到拒絕的話一般。他心中確實是害怕的,自從再次重逢,慧安的美、她的好一點點在心中紮根,尤其經過今夜他更堅定了要她的心。可他也知她已定親,甚至即將成婚。她是屬于另一個男人的!這樣的想法自重逢後便一直折磨著他的心,叫他覺著慧安離他是那?的遠,可今日她就在這裏融手可及!只要叫人瞧見他們在一起,她便只能嫁給他,任誰都說不出一個不對來。便是關府,便是關元鶴也只能認栽!

  這叫李雲昶簡直覺著喜從天降,是蒼天有眼,緣分天定,將慧安送到了他的身邊來。他又豈會再次放手?故而他細細聆聽著,蠱惑著,希望能聽到慧安答應的聲音,甚至他俊美的面孔上流露出害怕拒絕的不安,因?他很清楚,今日若是不成,他只怕再無機會按近她了!

  慧安一時不查,被他抱個正著,耳邊響起他溫柔到乞求的話語,若她心中還裝著李雲昶只怕此刻腦子早己失了理智,再不能分辨什?。可慧安偏此刻心中已沒了他,故而李雲昶的話,他的蠱惑,在慧安耳中都是一種諷刺。他這是要處心積慮地誘哄她,誘騙她失了閨謄,無路可退,只可能從了他!若然他心中真有她,真?她作想,難道不該多?她考慮,努力彌補今夜的過錯,努力叫事情回到原先的軌道上去嗎?他說這?多,做這?多,?的還是他的一己之私,?的還是他自己的欲望罷了!

  慧安心中清明,面上只冷冷一笑,慢慢扯開李雲昶環抱著的雙臂,盯著他,卻是一字一字地冷聲道:“秦王殿下您聽請楚,對你,我無法生愛,不論如何,我不會和你在一起!”言罷,她雙眼微微眯起,?手便一掌劈在了李雲昶的脖後。李雲昶還來不及分辨慧安的話,就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她砍暈了李雲昶便迅速地將他拖到了一邊的亂石堆後,尋了些枯枝遮擋住,只瞧了他一眼便跳出亂石堆,爬上馬背往東面奔。

  方才慧安被李雲昶一攪,卻是思緒清明了起來。若然此刻還危機重重,李雲昶又怎?才心思和她談情說愛?

  如今天色已經大亮,一夜都沒能被那些刺客追到,只能說明事情有變,那些刺客八成已被拿下。而尋找李雲昶的人應該已快到了,此刻她萬萬不能再和李雲昶在一起了!只要不叫人瞧見她和李雲昶在一起,這事就還有轉機,便是最後有些不明不白的,傳出什?流言蜚語來,但只要關元鶴相信她,只要沒被人拿到實質性的把柄,她的閨譽便還有救!

  得快些回到大隊中才行,春兒幾個都不是莽撞的,也許她們能替她遮掩著呢。何況昨夜情況那般危急,又是黑燈瞎火的,也未必有人看到她和李雲昶一起離開。李雲昶醒來,只要她不在跟前,他也不好再多說什?。沈影和沈景兩個一早便跟在大隊中做了粗使丫頭,昨夜應是被阻在了後隊,她們發現自己不見了,應該也正在尋她。隊伍若是脫險,一准會被護送著去雁州府,所以往東面跑是不會有錯的。慧安這般想著,便愈發加快了馬速。

  只她跑了沒一陣子,便聞前頭傳來人聲,慧安一驚,嚇得忙勒了馬,跑下馬便尋了個暗處躲了起來。沒一會便見有身著官兵服飾的人影在前頭晃動,慧安生怕被他們發現蹤?,正急的滿頭大汗欲尋地方躲藏,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壓低的喊聲: “主子!”

  慧安猛的回頭,正見沈景飛奔而來,一晃便到了近前,便道:“快!帶我藏起來!”

  慧安言罷,沈景便環住她的腰身,不知從那裏甩出一個帶?子的鎖鏈來,往山壁上一扔,帶死死抓住,便帶著慧安飛縱而上,沿著山壁攀附在了半山腰上,她找了支點,又如是攀附了兩下,兩人這便吊在了半壁上。

  慧安低頭卻見那些官兵已搜尋到了這邊,發現了那匹馬,查看一番,迅速叫嚷著往李雲昶藏身那方向奔了過去。慧安見那領頭之人分明是李雲昶的侍衛李明,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一陣後怕。

  只差一點……待人群遠去,她才瞧向沈景,還沒開口詢問,沈景便道:“屬下和沈影尋到秦王時主子已經離開了,屬下追了過來,沈影留在秦王那邊了,主子放心,她不會叫人瞧見的。”慧安聞言便道:“瞧見也無妨,你快先帶我回大隊,再晚只怕來不及了!”沈景也知慧安擔憂什?,點了頭便帶著她跳下山壁,拉著慧安跑了一陣,這才兩指入嘴發出一聲尖鳴,片刻她那馬兒便奔了過來。

  馬隊果然如慧安所料,已被護送著去了雁州府,慧安被沈景送回城中,到了雁州府衙,避開人群一路往馬隊落腳的後院而去。

  如今雖是天色已經大亮,但好在出了大事,州府的兵馬早已出動去尋李雲昶,這州府中雖也派了兵勇把守,但似乎昨夜馬隊多有傷亡,又是剛剛被護送著進了府衙,故而府衙有些混亂,人來人往,慌亂的很。

  沈景帶著慧安接近了後院,兩人隱在暗處觀察了一陣,這才尋到春兒等人的蹤?。靠近了那小院,慧安就聽院中春兒正對人說著話:“我們姑娘在閣樓上,這才剛剛睡下,昨夜受了驚,這會子卻是無礙了。你這醫官也太猖狂,哪裏有非給人瞧病的道理?葉夫人,按說您來瞧我們姑娘,我們是不該攔著,可昨夜我們姑娘實在受了驚嚇,這會子才剛剛歇下,您看是不是……”

  慧安聞言便知春兒幾個果然生了心眼,瞞去了她失蹤的事情!她心中登時一定,喜悅的彎了彎眉眼,沖沈景使了個眼色。沈景便帶著她繞過院牆,來到了閣樓的後面,她正欲送慧安上樓,慧安卻接過她手中的鎖鏈,道:“我自己上去,你快去前頭給春兒打個招呼,別再叫人起了疑心。”

  沈景聞言點了頭,這便又往前院跑,慧安將鎖鏈摔上窗?,掩著後牆身姿輕捷地爬了上去,待趴住了窗?,不由心中一喜,一手推開窗戶,正欲往裏探看,便聽裏面響起一聲驚呼:“姑娘?”那聲音正是夏兒!

  慧安這下樂了,也不再瞧那屋中,只低著頭將挂在窗?上的鎖鏈拽起往屋中扔,一面一手趴著窗?,一手伸出,道:“快拉我上去!別叫人瞧見了!”她言罷,便覺伸出的手被人大力握住,接著一個向上帶的力量傳來,她被輕輕松松拉了上去,腰身一緊,直接被拽進了屋,身後呯地一聲響,卻是推開的窗戶被帶上了。

  慧安心中暗喜,只道夏兒果真機靈,到底是學過武的,力氣也大動作也敏捷,不由咯咯一笑,道:“別怕,我回來了!”

  誰知接著頭頂便傳來一聲低沈冷笑,慧安盈盈的眸子?起,當即笑?便僵在了臉上。只見關元鶴沈著一張臉,目光正冷峻如刀般落在她面上,整個人都似帶著一股凜冽張揚的磅?威壓死死盯著自己。而他的大掌還停在她的腰身間,似有越握越緊的趨勢。

  一旁窗戶邊,夏兒白著一張臉,正哆哆嗦嗦的也瞧著她,顫著聲音喊了句:“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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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被戲弄的關元鶴

 慧安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瞧見關元鶴,登時便愣住了,瞧了瞧站在窗口邊上嚇得面色慘白的夏兒,便又回頭愣愣地瞧著關元鶴。她兀自眨巴了兩下眼睛,還是不能消化一下子瞧見他的事實,回想一下只覺從昨夜到今晨的事都像做夢一樣!

  直到關元鶴驟然收了收撫在慧安腰間的手,慧安才吃疼之下猛然回過神來,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此人的突然出現和他此刻的暴怒。只這回過神卻是叫她當即便面色微白,被關元鶴摟住的身子也跟著抖動了一下。

  慧安被他陰沈的目光盯著,只覺面皮迅速地升了溫,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目光,這便本能地低了頭,余光卻瞧見腳邊躺著地上的繩索,只覺得那東西礙眼的緊,仿似它就是?了躺在那提醒她方才的爬窗之舉。

  一個大家閨秀,在外面呆了一夜,天亮還爬牆回來,丫頭們還幫著打掩護。天知道她這一輩子也就幹了這一回,可關元鶴不會就覺著這事她是駕輕就熟,這兩年不定總是做吧?這事說出去也算是驚世駭俗了,更何況她做下此事,竟還叫關元鶴這未來的夫君給撞個正著,這可是房漏偏遭陰雨天啊!只這裏雖說是臨時的安置處,但也算的上是她如今的閨房了,關元鶴又?何會出現在這裏啊?

  慧安頭皮發麻,腰身被關元鶴一雙大掌勒的生疼,卻也不敢開口呼喊,只低著頭瞧著腳尖,心中發急。

  關元鶴見她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猛然便拽住了她身上的外裳,那領口處還粘著血?。他的眼睛就又眯了眯,因面色沈冷而顯得越發如刀劍般橫著的眉梢高高揚起。慧安被他拽住襟口完全不知道他想幹什?,直嚇得一哆嗦,匆忙著?頭用一雙盈盈眼眸可憐兮兮地瞧著關元鶴,可那人卻視而不見,慧安只聞斯拉一聲,她身上的外衣便被關元鶴扯了開去,漏出裏面的中衣和一大片肌膚來。

  脖頸處一涼,慧安驚的睜大了眼睛,?手便拽住了關元鶴的衣襟,聲音細弱的道:“夏兒……還在呢。”

  慧安是想著自己爬牆被當場逮住,算是硬氣不來了,但關元鶴私闖她的閨房,這卻也是于理不合啊,自己沒法子發火,但是夏兒你身?姑娘我的貼身服侍,你應該跳出來維護姑娘我才對啊。

  故而她才這?喊了一句,可誰知她話音剛落,關元鶴就冷著臉盯著了夏兒一眼,沈聲道:“出去!”

  夏兒本在床上躺著戰戰兢兢地裝慧安,可誰知下一刻屋中就多了一人,竟直接掀開了她的被子,瞧見是關元鶴,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差點沒叫出聲來。而關元鶴見床上躺著的竟是她,當即那臉沈的夏兒想想都覺著怕。她當時嚇得爬下床,正不知該如何交代,慧安偏就這會子和關元鶴幾乎前後腳的從窗戶爬了進來。這兩年夏兒幾人早知慧安對關元鶴的那點心思,加之兩人又定了親,故而她們早拿關元鶴當主子看了,加之她也算半個軍人,當初的軍營那陣子,關元鶴已闖出了名聲,她們對關元鶴的敬仰之情實際上早已在那時候紮了根。故而此刻關元鶴一盯來,開口下令,夏兒別說想著維護慧安了,還著就沒想著應該留下,當即她就如蒙大赦從床邊的春凳上拽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撒腿就往外跑。

  慧安瞧見夏兒竟這般不濟事,當即便氣的直想跺腳。

  只她這會子才發現,夏兒方才竟只穿了一件裏衣,而這屋中的床鋪卻是展著的,只怕方才夏兒在床上躺著裝她,可不想關元鶴竟闖了進來。那他也是從窗戶跳進來的?可是因?擔心她出了事,這才專門過來一探?慧安想著這些,心中又是一陣跳動,蜜蜜的漾起一絲甜蜜來。

  夏兒出了屋,待房門吱呀一聲關上,慧安便抖了抖身子,縮著小肩膀低著頭不吭聲了。關元鶴卻將手一揮,直接將慧安身上那件染血的外裳給撕成了兩片,目光銳利的盯著她,見裏面未曾染血,這才冷哼了一聲。慧安便諾諾地道:“不是我的血……你莫擔心,我……”只她的話沒有說完,?頭便見關元鶴一臉沈肅的模樣,她那話便斷了音兒,有些拿不定他到底是在擔心自己呢還是在查探懷疑什?!

  慧安不說話,屋中的氣氛便有些沈悶,只這沈悶未曾持續多久便被外面春兒的聲音打斷:“夏兒,葉夫人來瞧姑娘了,姑娘還睡著嗎?”

  出了這種事情,又是在葉伯昌的地界上,葉夫人于情于理都得來看慧安,這也是禮數,而慧安若是拒而不見卻是托大,是失禮了,更何況先前春兒還擋了來請脈的大夫。這事如今不會怎樣,最多那葉夫人對慧安生出些微議罷了,但來日若是有風言風語傳去,再被聯想到她拒而不見葉夫人的事,卻是要壞事的。所以慧寶這會子是一定要出去轉上一圈的,也得叫人瞧見她是在這屋子裏的,不然以後真不定會被人編排什?話。

  所以慧安聽到外頭春兒的聲音便乞求的瞧向關元鶴,關元鶴見她還知道著急,便松了手大步行至床邊坐了下去。目光卻是盯著慧安,慧安被他瞧的不自在,面頰紅透。

  只關元鶴這態度,也分明是允她出去的意思,他還願意護著她,這便說明他還是要娶自己的!慧安心下稍定,在關元鶴有如實質的目光下,緩緩脫下被扯裂的外裳,又走至櫥櫃胡亂取了一套衣裳,這便喚了春兒,道:“請葉夫人先到花廳稍候。”

  春兒應了一聲下了樓,夏兒又推門進來屋,伺候慧安進了淨房,收拾了一番,這才低著頭跟著慧安出了屋,房門被帶上,慧安只覺大松了一口氣,那股一直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才稍稍放下。

  她一面往樓下走,一面聽夏兒低著聲音道;“當時情況太亂,奴婢們被馬群一沖再尋姑娘時,姑娘卻已不見了。後來恰好遇到郕王的侍衛隊,有他們幫忙,那夥刺客氣勢才算弱了,待馬隊安置下來,官兵也就趕到了。奴婢們遍尋姑娘不到,春兒說似乎聽到姑娘喚了聲王爺一聲,奴婢們心想興許姑娘和王爺在一起,就不敢聲張姑娘失蹤了。這便商量了一番,沈景和沈影去尋姑娘,奴婢們仍舊該做什?就做什?,就?裝成姑娘還在的樣子。奴婢在車中換了姑娘的衣裳又挽了發,待被護送著進了這院子,就裝著受了驚嚇腿腳發軟,埋著頭被春兒和秋兒扶進了屋,應是沒人瞧出端倪來。後來關將軍便來了,奴婢還沒能交代姑娘的去向,姑娘便回來了。”

  慧安卻是腳步一頓,郕王恰好在青屏山,關元鶴又突然出現在這裏,他並不是兒女情長之人,不可能是專門趕過來瞧她的……方才他那樣子,倒似擔憂她,這才來此相探,擔憂她?難道他早先就知道昨夜會出事?

  慧安想著,便又瞧向夏兒:“你說馬隊後來恰好碰上了郕王的侍衛隊?”夏兒點頭,道:“是啊,好在如此,要不然那些刺客還沒那?容易就撤退呢。”慧安便又追問道:“郕王?何會在青屏山啊? ”

  夏兒笑道:“姑娘也知道,這位老王爺是皇上的嫡親皇叔,過慣了閑雲野鶴的生活,終年都在大輝各處遊山玩水,通常連皇上都尋不到他。老王爺又極愛鷹?之物,這回來青屏山卻是聽說這裏有一種鷹,身形巨大,極?不凡,這才親自獵鷹來了。”

  慧安聞言心中一緊,目光閃了閃卻沒再說話,只點了點頭,便快步下了樓。

  那葉夫人只是來進禮數,帶了不少壓驚的補品,慧安陪著她吃了一盞茶,她便笑著告了辭。沐浴的熱水早已備好,慧安上樓匆匆洗漱了一番,叫夏兒給她絞幹了頭發又挽了個篆兒,這才穿戴整齊回了屋。這一來一回已是過了小半個時辰,而屋中關元鶴卻還是那樣四平八穩地坐在床榻上,見她進來也未說話,只又用他那一雙銳利的目光盯著她。

  慧安方才已想的清楚,?今只有他問什?自己就坦言什?,再施些溫柔攻勢方是上策,這事被他湊巧撞上也不全是壞事。此事瞞的住倒還罷,若然將來有個什?風言風語再傳到了關元鶴的耳朵中,卻是要出大事的,倒不如如今被他撞破,說了清除明白的好,反正她是問心無愧的。而且這事也不會怨她,他難道就沒一點錯嗎?

  慧安這般想著,便迎上關元鶴的目光,緩步過去,在他身邊站定,目光溫柔又細密地落在他面上,糯著聲音道:“你怎黑了這?多,這兩年很辛苦吧?”

  慧安這一瞧目光中還真滿含心疼,關元鶴瞧著和兩年前變了許多,原先如玉的肌膚或許是因?北邊的風沙的緣由呈現一種古銅色,但是膚質還是極好,細膩而平滑。只這古銅色的肌膚卻將他原本就剛棱有力的輪廓顯得更加棱角分明,寬闊的額頭,高聳的鼻梁,堅毅的下巴,緊抿的嘴唇,嘴角的線條堅硬無比,好像是被定格住一般,顯示著他此刻的不?所動。

  發現自己的溫柔攻勢完全沒用,慧安心中就有些泄氣。

  只關元鶴怎?可能全然不受影響,兩年未見,如慧安這個年紀的女子是變化最大的。如今的她已非兩年前的模樣,面龐赫然長開了許多,身體更是猶如吸收了充足陽光雨露的花朵一般,由花骨朵一下子盛放開來,方才將她從窗?上抱下來,那玲?的腰身和胸前的曲線已經叫關元鶴極?吃驚,察覺到了這種變化。

  如今瞧著她那張猶自還帶著水汽,?紅如同熟透的紅果般美麗面龐,這樣的感覺便更加強烈,瞧著她沖自己笑,瞧著她用溫柔的目光看著自己,說著關切的話,他只覺得那一?一笑,一舉一動都帶著訴之不清的風姿,說不上有什?特別,但就是直直抓住他的心,叫他有些狂躁起來,只想將她摟進懷中狠狠的吻她。

  只他終究還記得自己此刻還在暴怒之中,竭力揭制住將慧安拉入懷中的沖動,使得他渾身的肌肉都倏然緊繃了起來。只瞧著慧安眸光中閃過一絲失落,他那一張冷臉卻到底有些繃不住了,沈著聲音道:“是你自己交代,還是我喚沈景來問?” “慧安本以?他不會開口了,正無措,聞言她猛地?頭瞧著關元鶴臉上便帶上了愉悅的笑容,只要他開口便好。

  若然他真要喚沈景問話,方才幹什?去了,還能等到現在?慧安心知他是刻意板著臉,只怕心中已消了些氣,一喜之下,也不敢笑出來,只拼命忍著,急切地道:“你也知道昨夜在青屏上了出了事,當時馬群一驚便將整個馬隊徹底沖散了,我和夏兒幾個也被隔了開來,當時我離秦王殿下很近,所以……”

  後來她給李雲昶處理了傷口,還和他呆了一夜,這些話慧安卻是不能親口說出來的,她不說關元鶴也自是會知道。慧安不是傻子,也知兩個人在一起什?話可以說,什?話心知肚明便好,說出來卻會成刺,故而她很果斷的停了話,咬了咬下唇,便忐忑的瞧著關元鶴,眼眶紅紅的道:“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關元鶴瞧慧安因自己的一個神情忽喜忽愁,心中便受用的緊,那氣便又消了一些,瞧著慧安眼眶紅紅的說出這話,當即那心就跳了跳,險些真繃不住臉敗下陣來。只想著自己擔憂她,特意爬窗進來瞧她,結果卻看到躺在床上裝病的夏兒,再想到慧安和李雲昶呆在一起一整夜,關元鶴心裏就抓心抓肺的難受,那氣就又湧上來了。

  慧安見他神情分明松動了一下接著卻目光比先前更冷,一雙眼睛更是翻騰著凜冽的巨浪鎖著自己,她便生了些怯意,心只想著方才自己稍稍軟一些,他便明顯氣弱了。慧安心中還是湧起了一絲得意和甜蜜來,這便幹脆淚珠子一滾,哭著道:“你嫌棄我了?真不願娶我了嗎?”

  關元鶴見她??的哭了起來肩頭不停抖動,便想起兩年前的那個夜晚來。那夜他當時沒覺著怎?,後來每每想起那夜卻是心癢難耐又愧疚感動。一方面感動慧安對他的縱容,也越發知道她對自己的愛意和信任,另一方而卻也因自己那夜的孟浪而感到愧疚,尤其是那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卻又離了京,留她一個想來也是擔驚受怕的。慧安現在如此問他,是不是這兩年來心中一直擔心自己會不要她了?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關元鶴的心便隱隱作疼了起來。瞧著慧安越哭越傷心,腦中便不期然閃過那夜他吻去她臉上淚珠兒的場景。那淚澀澀苦苦的卻又甜甜的,還有那小腰……那白玉一樣的胸部,那?神奇的又綿軟又緊挺,還有那下頭更好,裹著他的手指又濕又熱……關元鶴這一想,便有些一發不可收拾,整個人都端坐不了,有些難受地挪動了一下,幹脆探手便將慧安猛地拽進了懷中,令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摟住方才就有些舍不得松手的曼妙腰身。

  慧安驚呼了一聲,眼淚便不再流了,有些傻傻地瞧向關元鶴,心中想著他這是不是不生氣了?

  關元鶴似乎不滿意她的走神,手臂一緊,慧安便幾乎整個上身緊貼在了他的胸膛上。柔軟含香的曼妙身軀較之兩年前更加突兀有致,已充滿了女人的妖媚氣息。那股股幽香刺激著關元鶴的神經,叫他瞧著慧安的目光幽深起來,問出的聲音也愈加的低沈沙啞:“知道錯了?”他問著她開口的同時卻也靠近她,鼻尖幾乎觸碰到慧安的。慧安感受他的目光炙熱起來,面頰便唰的紅透,顫抖著點了點頭。

  關元鶴瞧她?紅了臉,這才挑眉微微挪開面頰,盯著慧安冷聲又道:“錯在哪裏?”

  慧安咬了下唇,這才道:“我不該強出頭,被人算計了還不自知……可你早該知道我是個蠢的……你?什?不早來!你?什?不早來啊!嗚嗚,你可知道昨晚我有多害怕!我怕我就那?死掉,死在亂馬下,或是死在流箭下。後來保住了命卻是更怕,我怕閨譽被壞掉,怕被人瞧見我和他在一處,怕你誤會我,怕你不要我了。我嫁不成你怎?辦!我連死都想到了,你卻現在才來,還如此凶我!”

  慧安一開始只是想說些好聽話哄哄關元鶴,可說到最後,卻真的想到了這一夜的驚險,想到了那時候心中的無限驚恐來,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抱著關元鶴便哭泣著捶打起來。

  若然此刻她還不知自己被耍了,那便真成了傻子了!且不說郕王會恰好出觀在青屏山這事就極?不對,只此處離雁城還有兩日的路程,關元鶴卻在青屏山一出事便到了這裏,這就不對勁。他方才的各種神情分明都說明他早就知道這夜會出事。聽夏兒的話還有一點極?不對,那些官兵去的太快了,郕王剛剛現身穩定住局面官兵便到了。是葉伯昌能力太強還是他早先便有准備?

  還有昨夜李雲昶懷裏放著的上等金瘡藥和那把似乎專門?了處理傷口用的匕首 !當時她沒覺著有什?不對,可如今想著卻是異常。李雲昶可不像關元鶴,關元鶴身上習慣帶著傷藥那是因?他帶年帶兵,是極容易受傷的人,而李雲昶堂堂王爺又生在京師,別說是常受傷了,就是磕著碰著都是少的,而昨夜他身上卻備了藥!

  這次只不管事實如何,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李雲昶早就知道有人要害他,還將計就計地演了一出苦肉計,那郕王十之八九就是他早先引至此處的。而她卻被傻乎乎地戲弄了一晚,還差點就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清謄。這該怪李雲昶戲演得太假還是該怪自己太蠢?

  慧安想著關元鶴早知這事但卻任由她跟著大隊受著驚嚇,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若然他早先就告訴她這夜會生變,她又怎會想岔了而做出傻事來。

  關元鶴被慧安質問,沒想到她這?快就能想通其中關節,再被她一逼問,心裏還真有些愧疚,有些不知該如何作答。此事本就隱秘,他沒有行事前泄密的習慣,更何況這是朝堂之事,是外事就沒有告訴女子的道理。在他想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只要慧安老老實實呆在馬車裏,春兒幾個都是會武功的,那流箭也不會傷到她。片刻郕王就能現身,那些刺客失了先機,事情不成官兵馬上就會趕到,慧安又怎?可能出事呢?

  可他後來終究是放心不下,生恐慧安受到驚嚇,這才在事情一了就潛進了她的落腳處。可誰知慧安當時竟不在馬車裏,還那?大膽妄?,非但不躲著危險還將自己置身危險之中。她便那?放不下李雲昶,擔心他的安全?

  這個想法在他心中浮現,便翻攪出巨浪來,叫他片刻也不得安甯,故而剛剛才會氣得面色鐵青。倒並非他不相信慧安,而是從兩年前他便覺出慧安對李雲昶的不同來了,如今又碰此事,怎能不叫他多想!可後來他想著,慧安費勁爬窗進來還生恐清譽壞掉忙著補救,瞧著她?他的一個神情而急喜忽憂,他那些心思便被壓了下去。如今慧安如此一哭一質問,他的氣勢就徹底沒了,心中倒是升起一陣後怕來。

  只怪自己先前行事太過拘泥也太過小心,這事早先他就該知會沈景和沈影一聲,起碼也叫她們多留意一些。是他行事稍欠穩妥了,想來慧安當時也是怕極了,擔心李雲昶真出了事會被牽連,這才弄成了這般。

  關元鶴想著這些,聽著慧安垂屈的哭聲,便愛憐地撫了撫慧安冰冷而挂著淚珠的臉蛋,將她抱起放在床上,欺身壓上去,吻了吻她的面頰,哄道:“莫哭了,以後我什?事都不瞞你便是。”

  慧安只覺男人雄性的氣息猛然襲來,幾乎瞬間便侵略地把她包圍。睜開眼睛,她就瞧見了關元鶴黑沈沈的目光,這目光何其熟悉,和那夜一模一樣!甚至燒得更加炙熱,鎖著她似要將她吞噬!

  屬于他的獨有的味道肆無忌憚地往她鼻間沖,低啞的聲音,溫柔的語調,慧安覺著被他觸碰的臉頰迅速升溫,想著那夜的種種,心跳也快了起來,身子有些燥熱難耐,便不安地扭了扭。

  她不動還好,一扭之下關元鶴登時便感受到了身下的綿軟和那動人的曲線,當即就忍不住了,一口咬了下去,堵住慧安張口欲呼的小嘴。他的舌也強勢地擠開她微?的唇齒沖了進去,用靈巧的舌尖細細描繪著慧安那嬌嫩而性感的豐潤唇瓣,舔弄啃咬,或輕或重的引逗。

  慧安因一夜未歸開始只覺著是自己的理虧,便委曲求全地哄著關元鶴,不住地示軟討好。可這會子關元鶴消了氣,慧安心裏那點委屈、傷心以及對他的不滿也就?了頭。想著他一消氣便又動手動腳起來,登時那股羞怯和躁動便齊齊都化成了不甘和惱恨來。

  有了兩年前二人的肌膚之親,慧安也知這會子不叫他得逞,他定然不會放過自己,故而也不阻止,只腦子一根筋擰不過來,就想著待反欺過來!不能每每都叫這人想幹什?就幹什?,事事都操控在手!所以慧安想著當即便恨恨地抱住關元鶴,用力回吻起他來。

  關元鶴哪裏想到慧安敢如此大膽,當即便睜開了眼,眸光如狼般盯了慧安一眼,接著便兩手齊下,一手插在慧安發間揉搓著她的發,一手沿著胸線去摸那團綿軟,下身更是死死夾住慧安的雙腿,難耐地動了兩下。

  雙唇交接,呼吸交纏,他的吻也變得更加炙熱急迫,卷掃著慧安口中每一寸地方。她想咬他卻被他反纏住舌頭,吸吮著拉進他的嘴裏細品慢嘗。

  如今的慧安早不似兩年前,那腰身和發育得更加壯觀的胸部,修長的美腿無處不散發著絕美的女牲特征,無處不是極致的誘惑。何況關元鶴正是血氣方剛又忍了這兩年,被她一挑逗當即便動了情,小腹疼的難受,急切地去尋慧安腰間的系帶。

  慧安感覺到他下身的腫脹,心裏卻是又氣又恨,身子也疲累不堪,她當即便發了狠,猛地用兩腿纏住關元鶴,環住他的脖頸,用力起身柳腰一擰,腿一跨便半挂在他身上?起了身。

  接著在關元鶴詫異而瞪大的目光,慧安翻身而起,?手推上關元鶴的肩頭用力一壓便將他壓在了床上,他還沒反應過來,慧安便撲了上去,跨坐在他小腹上,探手扯開他的衣襟,埋下了頭,發狠地親吻了兩下關元鶴的唇,接著便去吻他的脖頸,他被她扯開而露出來半個胸膛,那小嘴落下,身子還扭動了兩下。

  關元鶴一愣之下,只覺得全身都被點了火。瞧著慧安埋頭在他胸膛上,撕咬著他胸前的紅果,感受著她綿軟的胸有一下沒一下地磨蹭著他的胸膛,她修長的美腿夾著他的腰,還有她不停扭動的身子,當即他就渾身顫抖,意志力簡直瞬間瓦解。他只覺著再叫慧安這?四下點火,他是真忍不住了,今日就非要辦了她不可!當即他便顫抖著去推慧安,幾乎咬牙切齒地咆哮:“快停下!”

  慧安卻一把抓住他推開自己的手,使勁拽住壓在他的頭頂,埋首就又在他的脖頸處拱了起來,關元鶴只覺她每動一下,每一下吸吮和咬噬都讓他情不自禁地輕顫,讓他渴求更多,讓他無力反抗,下身疼痛難忍……他喘息著,呼吸也越來越沈重,正欲掙開慧安抓著自己的手,將她壓在身下扯光衣服,叫她知道如此挑逗自己的後果,可卻在此時,慧安突然壓在他身上,趴在他胸前一動不動了。

  關元鶴只覺著松了口氣,同時心裏也空落落的難受,身子更是因她的突然停止而叫囂著不滿,他當即便用身下的帳篷使勁頂了頂慧安,可身上的慧安竟半點反應都沒有。關元鶴這才覺出不對來,猛的掙大了眼睛,微微?頭卻見胸口處慧安露出半張小臉來,纖長而濃密的睫毛安安靜靜地躺在粉嫩的面頰上,櫻紅的小嘴微微嘟著,竟是緊閉著眼睛睡著了!

  慧安能不睡著嗎?她本就是坐了一天的馬車,在車中瞧了一日的書,瞧的還是費腦的醫書。待到夜裏本該休息了,誰知又發生了刺客的事情。這一夜來不光是身體上受不住,精神上更是繃得緊緊的。

  這下關元鶴明顯不再生氣,慧安心神一松,那疲倦早就像是潮水一般襲了過來,身體被關元鶴推上床的那一刻就無處不在叫囂著疲累。

  而她這一睡倒叫關元鶴一陣愕然,半晌他才知道自己被慧安給戲弄了!

  當即真是哭笑不得,半晌才扯了扯嘴角,慢慢掙開被慧安抓著的手腕,用右手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粉粉的面頰。撫弄了兩下感覺身下緊脹稍微好些,這才歎息一聲,也不將慧安推開,只撿了床上一張被子蓋在了兩人身上,?手摟著慧安便凝眸瞧著頭頂微微晃動的帳幔想起事情來。

  又過了一陣他才收回目光,側了側身子,將身上的慧安輕輕放在床裏,又瞧了她一陣,眯著眼從她微微散開的襟口瞅了瞅那胸前的鼓起,都是喃喃道:“也不知吃的什?,竟長了這?些……”說著吞了下口水,又?手向慧安那裏探,到底只是觸上了她的衣襟便收了手,歎了一聲掀開被子下了床,理了理衣衫,這才大步向窗口而去。

  夏兒哪裏敢將關元鶴在慧安屋中的事到處嚷嚷,便是春兒幾個她也沒告訴,一直就守在門口。聽到窗戶開?又關上的聲音,又過了片刻她才推門進來,瞧見慧安好生生地躺在床上睡覺,夏兒便拍了拍心口,嘟囔一聲:“還穿著衣裳呢,哪裏能解乏……”但她到底心疼慧安,不忍將慧安叫醒。這便又瞧了兩眼,轉身住房門走。走了兩步卻又頓住,回身跑到窗前將窗戶落了栓,這才放下心來,出門而去。

  關元鶴離開慧安的屋子卻沒有出官?,而是直接避開人進了一處把守森嚴的小院。那裏李明早等著接應他了,瞧見他現身忙迎了上來,道:“將軍可來了,我們王爺等您半天了。”

  關元鶴沈著臉點了下頭,李明先一步去打點過後,這才帶著關元鶴進了院子,一路直接進了李雲昶被安置的房間。

  屋中彌漫著一股藥味,李雲昶平躺在床上,面色顯得有些蒼白。見他進來目光閃個下,?了?身子,吩咐李明在他身後墊了個軟墊,半躺在了床上。

  而關元鶴已自行在那邊的太師椅上落座,瞧著李雲昶挑了挑眉卻道:“傷到哪兒了?”

  李雲昶聽他口氣譏諷,不由抿了抿唇,過了片刻才道:“你那是什?口氣!”

  關元鶴冷哼一聲,才道:“怎?被東宮察覺的?先前太子不是半點疑心都沒嗎?”

  這次刺殺卻正是太子所設!而李雲昶卻是在不久前才得知了雁州的陷阱,他將此事火速傳給了關元鶴。關元鶴因知道郕老王爺在遂城逗留,故而便設計將人引誘到了青屏山,叫他見證了昨夜的刺殺。

  而郕王臨時出現,這才打亂了葉伯昌的陣腳,令葉伯昌不得不放棄了原先計劃,轉而指揮官兵過去救援,以求洗脫嫌疑,也盡快將那些刺客處理幹淨。

  若是李雲昶早先沒有得到消息,若是他沒有防範在先,那昨日的結局可以料想。東宮一方是必定要將罪名推到淳王的身上的,很有可能會留下某個潛逃的刺容活口,將來在嚴刑逼供之下供出淳王來。

  想著這些,李雲昶的面孔便陰冷了下來,沈聲道:“先前他是未曾懷疑,只上次他曾開口欲令我娶李氏?妃,被我拒後便似起了疑心。只怕淳王也動了手腳,加之先前我們安在東宮的棋子被拔出來,雖我們處理得及時,他什?都沒查到,但難免有些蛛絲馬?留下。石敬這個蠢貨,本王再一令他行事穩妥?上,他竟還是中了圈套,被試探個正著!”

  關元鶴聞言便沈了沈面,半晌沒再開口。李雲昶陰曆的臉色變幻了片刻,這才蹙著眉道:“只怕這次回京,本王的處境要難了。太子已能斷定我在他身邊放了人,必有異心。”

  關元鶴卻揚了揚眉道:“倒也未必。皇上不定會以?那郕王是淳王殿下刻意引來的呢?這事真真假假,且看如何安排了。”

  李雲昶聞言目光一亮,接著但笑了起來,道:“文軒所言極是。郕王雖老但卻也不糊塗,這事只怕已瞧出了端倪。只要他肯查,咱們就將線索往淳王那裏引,就叫他以?此事是淳王刻意誘他來看戲,那本王卻是可以摘個幹淨了。本王如今臥病在床,就勞累文軒了。”

  關元鶴點了點頭,卻是瞧著李雲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兩眼,道:“既是苦肉計,你這般卻是不行。皇上只怕不日便會派太醫過來,還是浸些冷水的好。不然露了馬腳卻是要白忙一場了。”

  他言罷也不再瞧李雲昶,轉身便大步住外走。李雲昶卻氣得沈了沈臉,見他出去這才緩緩平複了起夥不停的胸膛,只覺關元鶴這分明就是公報私仇,是在告誡他離慧安遠些!

  昨夜他本是不必拖累慧安的,可當時瞧她不明所以地過來相救,他心中就突然生了念頭。當時關元鶴明明知道他進宮求旨賜婚,卻還是搶走了慧安,這在李雲昶心中也生出了不滿來,故而昨夜一來他甚?要娶到慧安,再來也想扳回一局,這才發生了後面的事。而那些暗處的隱侍衛見他無礙又得了他的暗示,自然不會再出現。可他沒想到自己如此算計,甯肯多受一些苦也要拖著慧安和自己一起,還用秦王妃的頭銜相留,真情相誘,最後慧安竟還是不?所動,更是突然出其不意地一掌劈暈了他。這叫李雲昶想著就心中澀然生疼。

  而現在關元鶴雖是半點沒提昨夜之事,但是態度卻是極?冷淡,方才那話更是話中帶刺。李雲昶又怎會不知他是?何?想著兩人自小掐架,長大後竟還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李雲昶不由苦笑一下。只關元鶴說的卻也沒錯,既然這箭傷都受得,索性就該叫這傷勢更重一些,這苦肉計若然失了水分卻是極容易叫人識破的。李雲昶歎息一聲,終是瞧向李明,吩咐道:“去備冷水!”

  李明聞言卻心疼自己王爺,只覺關將軍真是多嘴,都傷的這?重了,不定一會子就要發起燒來,若然再泡了冷水這還不得燒死!他猶豫著瞧向李雲昶,勸道:“不若屬下就拿冰塊給王爺擦擦身子吧,總比浸冷水好受些……”

  李雲昶瞧了他一眼,卻是道:“去准備吧,無礙的,本王浸下醒醒腦也是好的……”

  李明覺著他的話怪怪的,卻也不敢再多勸,應了一聲退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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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慣犯關元鶴

 慧安這一覺睡的極沈,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已是旁晚時分。她茫然地瞧了瞧安靜的屋子,見外頭黑沈沈似還有落雨之聲,不由又攏了攏被子翻了個身,埋在了枕頭中。只閉著眼睛卻猛然覺著不對勁,腦子中回想起睡著前的事情,登時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瞧了瞧身上還穿著外裳,而屋中哪裏還有關元鶴的人影。

  慧安眨巴了兩下眼睛,想著自己戲弄關元鶴後趴在他身上睡著的事情。登時便抿著嘴笑了起來,一雙眼睛晶晶亮亮的放著光芒。她笑了一陣,便又躺下,彎著唇瞧了一會幔帳這才起了身。

  外頭秋兒守著,似聽到了動靜推門進來,見慧安正准備下床,忙喚了春兒一起進來伺候。兩人自昨夜出事後就沒能單獨和慧安呆過,後來夏兒更是以慧安勞累了什?事都等她醒來?由將她們趕到了樓下,只夏兒在身邊伺候著,這會子秋兒兩個免不了要細細關問過慧安。

  慧安一一答了她們的話,待洗漱好又吃的飽飽的,這才回到內室坐在軟榻上令秋兒給她揉捏著有些發酸的兩腿。片刻沈景被帶進來,慧安這才問起她今晨在青屏山的事情。沈影卻道:“屬下二人遁?尋到了秦王殿下,可姑娘卻已離開,屬下二人不知發生了何事,心中驚慌。商量後便由沈景去追姑娘,屬下留在原處守著殿下。屬下開始沒察覺,後來倒真覺出那附近藏著人,只怕功夫在屬下之上。屬下先還以?是追殺秦王之人,只這些人卻一直未有所動,屬下才明白過來,故而並未等到官府到來屬下便自行離開了。”

  慧安聞言,徹底確定了心中的那些想法,登時恨的雙拳緊握。

  昨夜若非她懷疑是太子欲要謀害李雲昶嫁禍淳王,她也不會那?擔心驚慌。因此處畢竟是葉伯昌的地界,俗語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是有道理的。那李雲昶在京城便是身份再高貴,到了雁州也未必不會被設計個正著,加之昨夜李雲昶的那戲演得太真了,這才將她欺哄住!如今看來,她還真是小瞧了李雲昶!

  還有關元鶴,那次在宮中她落水一事,關元鶴能得知消息還適時救了她,後來他設計孫熙祥放印子錢一事,這些都牽連起了朝廷平王和淳王之爭,當時她便覺著關元鶴定然涉足了朝廷的黨爭,不然他不會湊巧地知道這些密事,也不會將時機控制的那般好。她曾懷疑過他是平王的人,只是又覺著有些地方說不通,如今這還有什?不能明白!設計孫熙祥放印子錢的事倒還罷了,只是那落水之事……若沒有她在宮中落水險些丟了命,舅舅便不會下了狠手挖出李百年一案來。關元鶴那日適時趕到救了她,到底是湊巧還是連那個時機都是他特意掐算好的?或者這事根本就是他和李雲昶設計的,拿了鳳陽侯府當槍使?

  慧安想著這些,握著的拳頭的手緊了又緊,面色不停變幻著,半晌她才舒了一口氣,瞧向沈影道:“昨夜辛苦你和沈景了,退下吧。”沈景下去春兒便推門進來,道:“姑娘,侯爺瞧您來了,正在下頭花廳吃茶呢。”

  慧安聞言起了身,出屋卻瞧見不知何時外面已飄起了雨,似不純粹,還夾帶著一些雪花,冷風一灌,涼??的。慧安這兩年一直呆在南方,還真不習慣著陰冷的天氣,由不得就打了個冷顫,春兒忙將衣裳給她攏了攏。

  慧安下了樓,便見明堂裏錢若卿正笑著和冬兒說話,見她進來這才停了話語,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戲?著道:“你平日不是蠻大膽的?我只當你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沒想到昨兒那小打小鬧就把你嚇著了。可是好些了?”

  慧安聞言一愣,倒是冬兒笑著道:“侯爺這話說的,我們姑娘比那些京城的閨秀可強多了!昨兒可是死了不少人的,若是別個兒早就嚇得暈過去了。我們姑娘也就是叫奴婢們扶著回了房,哪裏就當得侯爺連番取笑了!”錢若卿本就是個沒啥架子的,這兩年和冬兒幾個也混的熟,故而冬兒如此無狀的插話已是稀松平常。

  慧安聽了冬兒的話這才恍然,心道只怕早上夏兒裝她被扶著上樓叫錢若卿瞧見了,便也歎息著,笑著道:“哎,別的姑娘嚇的花容失色卻是會惹人憐香惜玉的,怎到了我這裏偏就惹人笑話了呢,真真是命苦。”

  錢若卿見慧安微微笑著,明眸流轉的嗔了自己一眼,眉梢眼角竟是風情,偏那語氣又逗趣中透著一股子刻意裝點的寥落,心雖知她這話沒別的意思,錢若卿的心卻也跟著一緊,不知怎的瞧著慧安便是一怔,接著卻是脫口道:“我倒是想憐你這香,惜你這玉,只你可願意叫我憐惜?”

  慧安被他的話嚇了一跳,?眸見他一雙桃花眼灼灼的盯著自己,一時還真不知他是說真話還是玩笑話。只這話不論真假都是過了的,慧安忙故作一笑,對著冬兒便道:“給我撕了他的嘴,叫他渾說!”冬兒忙作勢上前,錢若卿這才回過神來,忙討饒兩句。冬兒豈敢真對他動手,又笑鬧兩句,自退了下去。錢若卿便捧起茶盞,抿了口茶也順帶擋住了嘴角的一抹苦意。

  慧安見他和冬兒混鬧,神情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兒,只道是自己多想,便也撩了此事。

  待了錢若卿用了口茶,兩人便說起馬兒的事。錢若卿道:“死了有十三匹,有一百來匹都受了或輕或重的傷,都已經處理過了。知道你怕是放心不下,我才特意跑這一趟,你若非要瞧了才安心,今日天色也晚了,便等明兒吧。牛監正處理創傷,挫傷。他也是一把好手,你也不用擔心。”

  慧安聞言心疼不已,但情況已是不錯了。她點了點頭,便道:“我知道了,今日又變了天,馬廄那邊要注意保暖啊。”

  錢若卿笑道:“早吩咐過了,如今馬已經送到了,這裏我瞧著精神都還好的很。想來這一趟我們是能功德圓滿的,也不枉費你這兩年辛苦這一番。”

  兩人又說了一陣話,錢若卿才告辭而去了。因早上關元鶴還在屋中等著,故而慧安只是稍稍清洗了下自己,如今總覺著身上有股血腥味,她回到樓上便又叫丫頭准備了熱水,好好地泡了一陣,這才起了身,絞幹頭發挽了個松松的發髻倚在床頭捧著醫書看。

  慧安本以?白日睡了那一覺晚上定然難以早入睡。誰知道只瞧了一嘗兒書,頭腦便遲鈍了,眼皮一直打架。春兒見慧安如此,便過來取了她手中的書,道:“姑娘累了就睡吧,明兒還要去馬廄,興許又要忙上一日呢。”

  慧安也不多言,點了點頭便在春兒的伺候下躺下,片刻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待瞧她睡的踏實了,春兒才吹滅了屋中的大燈,只留下一盞床頭燈,和夏兒退了出去,她瞧著夏兒道:“總歸是在外頭,不比府上,晚上興許姑娘會餓,我便在外間打個鋪守上一夜吧。”夏兒聞言想著今兒瞞著她們關元鶴來過的事,就道:“還是我守著吧,明兒一早你們再替我。”夏兒自嫁了人,慧安便叫她總領著幾個丫頭,春兒聞言也未再多言,點了頭便退了出去。夏兒鋪了床,躲進被窩中。

  要說今日關元鶴能爬窗來探看慧安,夏兒雖覺著于理不合倒,到底說明未來姑爺是疼愛她們家姑娘的,夏兒心裏還是蠻高興的。她現下留下守夜。倒也不是要防著關元鶴,而是覺著這屋子不安全,留下來她才能安心。夏兒哪裏知道這守夜也是個技術活,若是遇到那有能耐的,處心積慮的,你就是守在這裏也是白搭。

  夜色漸沈,屋中光影一閃,已有個高大的身影坐在了床上,凝眸瞧著床榻上安安靜靜睡著的人兒。

  這人目光灼灼如賊,可不正是早上被慧安戲弄欲求不滿的關元鶴。如今他瞧著美人在臥,玉體浮香,便心頭難耐,唇角微勾。

  見慧安的一截皓腕露在被外,瑩白的肌膚,纖細的手腕在燈光下似泛著瑩潤的光芒,他便心神一蕩,探手觸了觸慧安,見她毫無反應,這便握住了她的手腕,細細撫弄兩下。正詫異那肌膚的滑膩,便見慧安睡夢中迷迷糊糊地嘟囔兩句:“什?狗屁英雄!關元鶴,大混蛋!”

  慧安說的含含糊糊,關元鶴卻是聽清楚了,當即瞪向慧安,卻見她眼睛還緊閉著,呼吸舒緩,竟似睡的極沈。關元鶴便傻眼了,想著慧安竟連夢中都在罵他,一時還真有些哭笑不得,只他瞬間便覺不對勁。細細一瞧,卻見慧安櫻唇之畔果然微微露著一抹笑紋。關元鶴當即便壞笑一下,俯身便擒住了慧安的小嘴,心裏想著我叫你使壞,整日戲弄爺慧安被他瞧著,又被他抓了手,哪裏還能睡的著。她一早也隱隱約約覺著關元鶴只怕晚上還會過來,誰知他竟還真來了。想著這人的得寸進尺,專做這偷香竊玉的事,慧安心中就又氣又惱。

  只到底這人是稀罕自己才會這般,慧安也能感覺到他的喜愛之情,能感受到他非是不尊重她,而是本就隨性,又不太將禮法亦在眼中,這才會如此,慧安心中便又升起一絲甜意,和相愛男女行那偷情之事的雀躍和興奮之感來。

  只她沒想到關元鶴竟會突然吻她,當即便睜開了眼睛,卻正撞上他近在咫尺的黑眸。那眸中帶著笑意,如一汪潭水深不見底,黑洞洞地卻又清晰地映出她的面孔來。慧安只覺頭腦一陣空白,??了一聲忙去推關元鶴。

  關元鶴又狠狠地咬了她一口,這便?起了頭放過了慧安,棱角分明的嘴唇輕輕勾起,伸出舌頭舔了下嘴,這才道:“甜的”。

  他含笑的眼睛就盯著自己,那樣子充滿了蠱惑和渴望,慧安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糯聲道:“你怎?又來了?”

  關元鶴聞言便不樂意了,當即俯身下來,撐著兩個手臂半壓在慧安身上,沈聲道:“不想我來?”

  慧安被他灼熱的呼吸一撫,忍不住動了動,眨巴著眼睛道:“不是,可我們還沒有成親,哎,這般不合禮數,你別……啊……”

  慧安的話還沒說完,誰知關元鶴卻突然兩手一撤,接著他整個人便死死壓了下來,龐大的身軀重重落在慧安身上,直壓得慧安驚呼一聲,胸口吃力地起伏著,大口喘息起來,只覺著胸膛上的骨頭都被他震的有些發疼。

  關元鶴卻禁不住悶聲一笑,這?一下慧安喘息著,他也胸膛震動的。慧安的每一次起伏便和身上壓著的他更加貼合,這種感覺叫慧安登時每一個毛孔都似要炸開了,渾身也熱了起來。她忙?手去推關元鶴,可他卻固住了她的手,兩腿一動隔著被子和她緊密地貼合著。那被子早就掉到了腰間,慧安的上身只著一層單衣,當即便感受到了他皮膚散發出來的熱度。

  慧安忽而覺著好渴,不由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唇,關元鶴瞧見卻悶聲一笑,輕啄了下她的唇角揚眉道:“什?不合禮數,你是爺的人,爺說行就行!”

  慧安看著他,被他壓的渾身都綿軟無力,聲音也糯糯的道:“你先下來,我身上都被你弄濕了。”

  外頭還下著雨,關元鶴的大麾水淋淋扔在床榻邊的地上,他身上的衣裳雖是沒濕但卻極潮。慧安被他貼著,只覺那薄薄的單衣一浸水更加不濟事,而關元鶴身上偏就穿了薄薄一層,兩人這和肌膚相親似無多大差別。慧安暗罵這人怎沒被這陰寒的天氣凍死,大冬天穿這?單薄作何,面上卻紅成了蒸蝦。

  關元鶴被慧安那甜得滴水的聲音弄的喉嚨發緊,目光死死糾纏著她,埋在她頸窩間,道:“嗯,濕了會著涼的,我幫你脫下它……”他的聲音暗啞的不像話,言罷也不顧她的反應就低下頭封住了她的嘴巴,炙熱的吻帶著無盡的渴求和誘惑,滾燙的身子更是就勢滾進了被中,潮濕的身子挨著慧安綿軟玲?的曲線,不由舒服地哼了一聲。

  慧安腦子一片空白,他的氣息排山倒海襲來,那舌攪動著好似要將她拆分入腹。他的體溫和擁抱都刺激著慧安的神經,叫她的身體瞬間便顫抖了起來,一股無法言語的躁動襲上來。慧安只覺得害怕,猛的掙紮起來,關元鶴卻更加強制的禁?住她,唇下也更激烈地索取。

  慧安抵不住他,頭腦有些昏沈起來。她閉上眼睛,感受到關元鶴的手在她的身子上四處遊走,每觸一下就引得她的意志不停瓦解,讓她的身子更加綿軟無力,如水一般癱軟在他火熱的身下。然後他的手指便靈巧的翻飛了起來,慧安睜開眼,眼睜睜地瞧著他修長的手解開了腰間的系帶,單衣散開露出瑩白的肌膚,慧安不由自主地戰栗著。

  那單衣已散開,慧安腦前便僅剩下一件蔥綠肚兜,松松散散的遮不住多少春光,關元鶴瞧著那胸前豐盈的起伏,當即便將手往肚兜下摸。慧安漲紅了臉抓住他的手,在他灼熱的目光下如一條蹦出河岸的魚艱難地喘息著,斷斷續續喊道:“別……別……”那話卻是說不全,只他此刻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讓她害怕得不行。

  關元鶴剩下的那點冷靜早在瞧見她胸前風光時已被消磨盡了,他晚上來本是想和她說說話,勸她早些回京的,可誰知每次見著她總會發展成這樣。身體完全不聽腦子的指控,興許這床上本也不是說話的地兒。如今見慧安睜著迷迷蒙蒙的眼睛瞧著自己,若溺水之人一般小手抓著自己,關元鶴反倒心中抓心抓肺的難受,當即便將慧安翻了過去,壓在她身上,道:“你別看,乖乖的,讓我好好瞧瞧你……”他說著便?手拔了慧安頭上的發簪,那一頭篷松的烏黑大波浪散了一床,映著她瑩白的後頸,嬌小白潤的背脊,妖治的驚人。

  關元鶴倒抽一口冷氣,手指一挑便解開了她頸後的繩結,手指順著慧安背部優美的玉骨一路往下撫,滑到那盈盈一握的腰間,那微松的中褲露出一點鼓起,挺翹的兩片玉弧夾著一道神秘的幽谷。關元鶴呼吸一沈,?手就去拉慧安的中褲,想看的更多更清。

  慧安渾身發抖,在他的指尖下肌膚迅速升溫。她將漲紅的臉埋在枕頭裏,一動不敢動,只覺著背上關元鶴的目光似要將她穿透。直到他的手扯上單褲,慧安才猛地醒過神來,拽住他的手便撐起身子欲要翻身阻攔。

  可這一動她卻全然忘記了已被解開系帶的肚兜,當即那肚兜便滑了下去,那胸前的風光再也無甚阻擋,一覽無余地展現在關元鶴的視線中。她如今半撐著身子,那本就豐盈的胸部因垂落著顯得更加壯觀,白瑩瑩兩團玉峰形狀優美,夾起一道深深的美溝,那波動著的曲線頂端綴著兩枚紅果,恰那燈影凝聚在了那裏,似會發光的兩顆粉珍珠一般誘惑著人摘取,關元鶴當即便一陣眩目,恨不能一口撲上去咬掉那誘人的珠果,這才能稍稍平複心中早已壓得憋悶的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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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躺著說說話

慧安被他一瞧,見他神情有些傻愣愣的,低頭一看這才驚覺發生了什?,當即 “啊”的驚呼一聲,忙就胡亂抓起落下的肚兜去擋。

  關元鶴一時瞧的呆住,竟沒能阻擋的了。待他從呆愣中回過神時,慧安已若受驚的小兔子一般護著胸前風光,然後迅速地扯了被子在其中一滾,滑出了一臂遠,直滾到了床邊用被子死死將自己纏在了裏頭,只余下小腦袋在外面,用一雙水漾的眸子盈盈的瞧著他。慧安這一系列動作極快,眨眼間就脫離了關元鶴的掌控。只蜷縮著身子,苦巴巴的道:“你別……我們好久沒見了,我有話同你說,我們…… 我們說說話,好不好?”

  關元鶴見她一臉乞求地仰著臉瞧著自己,只恨自己沒出息,竟一個愣神叫到嘴的小白免飛了,他覺著自己長了二十來年還真就沒做過比這更蠢的事兒,當即便沈了沈臉,盯著慧安瞧了兩下,見她顯要哭了,這才揚了揚眉道:“說話?也行。”言罷便在慧安身邊躺下,一臉希夷地瞧著她,卻道:“你怎生的這般好,這般白,酥香白膩,都晃花了爺的眼。”他說罷還意猶未盡地瞧了瞧慧安裹成蟲繭一般的身子。

  慧安聞言結舌,接著臉上的火熱便迅速躥到了耳朵上,她將漲紅的臉埋在枕頭裏拱了拱,這才又重新?起頭來,惡狠狠地瞪著關元鶴道:“你再亂來我就喊了!”言罷她見關元鶴挑著眉滿臉戲?地瞧著自己,那樣子仿似在說你喊吧,爺還怕你不成。

  慧安當即也覺著這話沒有一點威懼力,由不得哀求地瞧著他,道:“我們好好說話不行嗎?別……別每次都這樣……”關元鶴瞧她真要急的哭出來了,這才歎了一聲,勉強壓下心中的躁動,在她身邊躺下,道:“想說什??”

  慧安見他平靜下來這才松了口氣,緊緊拽著被子的手松了松,胡亂拉了個話題便道:“你跟我說說北胡的事吧。我聽人說北胡如今的皇帝只有十八歲,是個傀儡。北胡實則已經發生內亂,根本不足?懼,便是我大輝不出兵北胡,北胡也會消亡,這是真的嗎?”

  關元鶴見慧安一雙明睛明亮有神,一臉好奇,知道她是心中害怕故作此態。雖是身子難受的要命,卻還是心底告誡自己不能急,別嚇著她。他翻身拉了慧安一縷長發把玩著,這才開口,道:“此話是那些迂腐狂妄的書生之言,不足?信。北胡本就不若我大輝,實是四個部族組成,從未真正一統過,只是四個部族誰強誰弱的問題,又何談內亂?”

  他說著見慧安對他的防備少了許多,這便硬扯了被子鑽進去,靠近慧安,摟住她又接著道:“如今北胡四個部族中以丁寒部落實力最強,欽察大汗也就是現在北胡皇帝厄爾倫的父親?政時,因其部族占據了肥沃的額爾古納草原,欽察大汗又是個素有野心之人,這便發展壯大了起來。其它三個部族攝其威勢,雖不能說臣服但卻奉欽察大汗?首,草原靖平,北胡這才連連侵犯我大輝。如今北胡皇帝厄爾倫雖說年少但卻絕非傀儡,我敢斷言,不出五年其必將雄霸草原,功績只會比其父更大了。”

  慧安還從未聽關元鶴用如此認真嚴肅的話來稱贊一個人,聞言不由就生了好奇之心,靠近他一些瞧著他,問:“這個北胡皇帝當真如此厲害?”

  關元鶴撫了撫她的肩頭,眸光閃過暗光,道:“便是雄鷹之王也是從幼膺成長起來的。厄爾倫是欽察大汗的長子,原已被欽察大汗立?太子。但其六歲時生母離世後,欽察大汗欲廢太子,立所寵?氏之子?太子,便將厄爾倫派往東胡?質,隨即又發兵攻打東胡。東胡惱怒,欲殺厄爾倫。厄爾倫當時年僅十歲,卻逃回了北胡。只他逃回北胡時欽察大汗已宣布了他的死訊另立了太子。厄爾倫在?氏和新太子的算計下卻還是長大成人,後來更是殺掉了?氏和弟弟,這才當上了北胡皇帝。這?一個人又怎?可能甘願成傀儡?這個人年齡雖小,但卻不乏智謀和野心,又能屈能伸。皇上也是生恐幼雛有一日會長成雄鷹,這才焦急對北胡開戰的。只是依我看,怕是要適得其反,叫厄爾倫抓住契機將北胡四部擰成一股繩了。只要他能領著四部抵住我大輝北征,這皇帝之位便算是徹底坐穩了。”

  慧安雖是知道北胡和大輝總是有摩擦,但多的卻也不知。一來是這時代消息傳遞本就極慢,北邊發生的事傳到南邊什?都變了味。再來也是她身?女子,無人和她說起這些。故而聽著關萬鶴的話倒是真用了心,一時間卻沒注意到他已將她納入了懷中,正用他的大掌在她光潔的肩頭撫弄。

  慧安想著關元鶴的話,只覺他聲音中透著一股暗啞,以?是如今前方形勢不妙,想著前世時北胡的屠城和入侵,由不得緊張的問道:“如今形勢不好嗎?我聽說這兩年鄧將軍打了好幾次勝仗呢!我大輝泱泱大國?何還被北胡欺辱?北胡的人似是極少呢!”

  關元鶴一面將手往慧安的臂彎兒滑一面道:“北胡人三歲能開弓,五歲能上馬。打仗還不就是開弓和上馬這兩件事嗎?胡人小孩兒尤且能彎弓射大雕,我大輝雖人多,尋常人家卻是一輩子都摸不著馬的。我雖學騎射較早,卻也是五歲方請了武師父……”

  手下是細膩的肌膚,鼻翼間充斥著少女的幽香,身子裏窩著的是一具玲?有致的玉體,關元鶴的聲音已是越來越暗啞難言,他說著便有些心不在焉,側了便頭碰了碰慧安的額頭,然後才道:“和北胡開戰,步兵又怎能抗得過騎兵。北胡人來去如風,快如閃電,而且打仗從不需要軍備、軍資。每個騎兵三匹馬,一匹戰馬,一匹走馬,一匹馱馬……”他說著將頭埋在慧安肩窩,深深吸了口氣接著便用舌尖勾了勾慧安巧的耳垂,那停在慧安臂彎的手也猛的往前一伸,用指腹擦了擦慧安右邊的豐盈,那觸感當即便叫他眸光深幽起來。

  慧安被他一碰一吻渾身便戰栗了起來,這才覺出不對來,正欲掙紮,關元鶴卻握住了她的胸,在她耳邊悶笑兩聲,接著道:“別動!再亂動真不放過你了。”

  慧安聽出他話中的認真來,便一動不敢動了。關元鶴這才氣息不穩的接著道:“胡人行軍,平時騎走馬,行軍的時候馱馬是馱物資的,戰馬只有沖鋒時才會騎,平時卻是舍不得騎的。休說是那戰馬,便是北胡的馱馬,我大輝都比不得。北胡一出兵說多少人便是多少騎兵,但我大輝出兵二十萬人,便需起碼八萬人做軍備押送之事,而且糧草一斷這仗卻是沒法打了。”他說著那手卻是不住地撫弄著慧安的胸,慧安被他這般撫摸著揉捏著整個人都燥熱起來。

  關元鶴言罷腦子就有些空白,只覺著話已說盡了再沒什?能將他的注意力從手下的瑩潤轉移開,他翻身壓上慧安。但見美人眼波若水,櫻唇半張,脖頸枕著身下散開的青絲越發顯得白皙優美,嬌軀橫陳,真真是美得動人心魄。望著慧安他就覺著下身又疼了起來,心胸間急促跳動的脈動翻湧起一股勢在必得來。只他面上卻有了一絲疼惜和滿足之情,他盯著這樣安安靜靜瞧著自己的慧安,禁不住感歎道:“慧安你真美……”

  慧安被他瞧著心跳如鼓,見他素來冷峻的面上如今滿是溫柔和憐惜,那眸光中的感歎和他的話語無不叫她張惶,羞紅了臉無法言語了。

  關元鶴的吻便落在了慧安羞澀而無助的顫抖的眼眸上,在那裏落下一吻,他便小心翼翼地又去吻她的脖頸、肩窩,一路濕吻而下,急促的喘息中他總算一把扯開了那礙眼的被子。慧安白的晃眼如同美玉般的肌膚便露了出來,那精致的鎖骨,小巧而圓潤的肚臍,還有那中間只瞧一眼便叫人暈眩的美景!

  關元鶴頻頻地吞咽口水,低著頭一瞬不瞬地欣賞著,眸光火熱而幽深,似要將慧安生生吞噬。慧安對他的每每急色完全沒有一點法子,只羞意便將她整個掩埋,更糟的是每每在他的目光下,在他的撫摸下她的身子都會很快地起了反應,根本就控制不住那股自體內湧動而出的躁動。

  關元鶴見慧安在他的目光下嬌軀顫抖,不由發出一聲愉悅的笑。笑聲中他俯身在慧安耳邊,在她的顫抖中細細描繪著她的耳垂,啃噬舔吻起來,一邊吻著,手指卻一邊揉弄著慧安的腦。慧安整個人已軟成一灘水,耳朵背就是她的敏感處,如今她完全失了理智,腦中一片空白,壓抑不住著扭動著身子發出低吟聲。

  關元鶴見她動情,這才將頭往下移,細細地盯著她胸前兩團雪嫩瞧,只覺那頂尖的嫣紅是那般惹入愛憐,美的他的心都疼了起來。他不由自胸腔發出一聲嘶吼,接著頭一低猛然便含住了一邊,另一只手卻也不閑著,揉弄起另一邊來。

  慧安被他的突然動作惹的嬌軀顫抖,垂眸見關元鶴將臉埋在她的雪白玉挺之上不時探出舌尖挑逗著用牙齒含著輕輕扯弄,那樣子淫靡難言,瞧一眼就叫她羞澀的幾欲作死,只能伸手扯住關元鶴的衣襟,無力的喊著:“停下……別……求你了……別……”

  關元鶴聽她聲音中分明含著情動,不由就笑了兩聲,同時扯住她的一邊嫣紅便擰了一下,接著用他粗糙的指腹使勁撥弄了兩下。一瞬間慧安只覺全身酥麻被一股難言的燥熱空虛席卷,從喉間發出一聲無力的嬌吟來,身子也更加綿軟。見她這般,關不鶴的呼吸也明顯急促了幾分,對她的胸簡直怎?愛都不行,埋首進去便又是一陣撫弄,俊美的臉上已全然都是情欲。

  慧安的手還抓著他的衣襟,可這完全沒有用。她的理智已完全消失,不知不覺間就改而伸手摟住了關元鶴的脖頸,微微弓起身子,將自己的玉挺更深的送入他的口中。一股股異常的酥麻從雙腿間湧出,叫她雙腿也開始難受的扭動。這樣的她簡直叫關元鶴瞬間失了心魂,他再也忍不住狠狠吸吮了慧安一口,從喉間發出一聲低吼來,猛的?起臉瞧向慧安。

  只見慧安閉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卻不停顫抖,她兩頰?紅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微睜開眼睛,那眸光氤?若水,櫻唇顫抖著,似哀求地無助瞧著自己。她的身子還在無意識的扭動著,那動作是那?自然又是那?妖冶卻撩人心骨。他不由輕聲著道:“慧安,我定會好好待你,信我……”言罷就有些急切的?了身,翻身壓在慧安身上,埋首去舔慧安的耳垂。

  慧安難受的扭動著雙腿,便免不了和他那處磨蹭了兩下,接著她便感覺關元鶴渾身一震,目光黑沈沈的盯著自己,然後就用下身的火熱狠狠地頂了她兩下,縱使隔著衣裳,慧安也感受到了那裏的炙燙和他勢要刺入的決心。關元鶴感受到慧安顫抖,一面喘息一面去扯自己的腰帶。

  慧安被他那一刺嚇了一跳,雙腿間清晰地感受到那灼熱的昂然大物。她猛然睜開眼睛,正瞧見關元鶴面色潮紅撕扯腰帶的動作,然後看到自己露在空氣中布滿吻痕的身體,?那間身體被關元鶴引發的本能欲火退去,理智逐漸複蘇。

  慧安?手便抓住了關元鶴拉扯腰帶的手,有些艱難的道:“不行……這樣……不行。關元鶴只覺她那一抓極?用力,?眸和慧安對視,卻見她目光中閃著一絲柔弱的乞求和堅定,他尚未言語慧安便有些哭意的道:“這樣……這樣我大婚時真就說不清了……別……”

  關元鶴一愣,有些不明白的瞧著慧安。慧安見他俊面潮紅氣息不穩,由不得急聲道:“元帕……”慧安言罷便漲紅了臉,避開了關元鶴的視線。關元鶴這才明白她說的什?,登時便蹙起了眉。

  他生母早孕,生養大哥時便險些血崩而亡,故而知道女子過早有孕實對身子不利。雖他年紀已大,已極渴望有子嗣,但想著慧安年歲到底還小,早就想好兩人成婚後也不會叫慧安小小年紀受孕,總是要養到十七,叫府中的??先將她的身子調養好才成。故而他壓根就沒擔心兩人如今行了房,事情會因慧安受孕鬧大,這才敢如此放肆。可如今聽了慧安的話他才發覺漏想了一事。那元帕,府中有經驗的??卻是能瞧出端倪來的,這若真因元帕而鬧出事兒來,卻是麻煩。

  想著這些關元鶴身子一僵,骨節卻被他握的咯咯作響,他又瞧了慧安兩眼才將臉伏在慧安的頸側,一動不動地喘著粗氣。接著才猛然?起頭來,惡狠狠地盯著慧安,壓著聲音暴喝一聲:“你明兒便收拾行裝給爺回京去!”那聲音有些殺氣騰騰,說話間他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接著他卻猛然撤離了慧安的身旁,重重地躺在了床上,閉著眼睛,瞧也不瞧慧安了。

  慧安沒想到他這?容易這?幹脆就放過了自己,一時還真有些傻眼,接著才反應過來,慌忙著又似生恐他會反悔般,快速地將單衣又拽上,用被子裹住了身體。做完這些她扭頭瞧著關元鶴一張黑臉,只覺著這樣閉著眼睛生悶氣的他甚是可愛,就像是被突然奪去了玩具和大人鬧別扭的小孩一般。慧安想著就覺極?好笑,先是抿著唇笑著,接著就有些控制不住地咯咯笑出了聲。只她生恐別人聽到,便翻了個身,撲在枕頭上悶聲大笑了起來。

  關元鶴這下更惱了。倒不是他就那?有魄力,一下子就收放自如的控制住了身體的欲望。實際上這會兒他那下面還抖動著叫囂著不滿。可他想著慧安的話,想著不能就此要了她,就再不敢多在她身體停留。兩年前的慧安,他還有自信控制住不沖破那層膜,可如今……關元鶴心裏有些發悶,發苦,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偏就還要忍著這叫什?事兒啊。他活了二十來年,還真他娘的沒這?憋屈過!他見慧安笑的不行,這便一把抓開被子,對著她挺挺翹翹的屁股便使勁的拍了幾下。慧安吃疼,這才咬著牙慢慢停了笑,只側眼瞧見關元鶴那張黑面,還是有些忍不住的想笑,她忙扭開頭,過了一會兒這才漸漸平夏下來了。

  兩人半天都沒再說話。又過了一陣慧安才翻過身來,瞧著關元鶴道:“明天就回京卻是不行的。我的那些馬還不知怎?樣呢。如今雖是將它們好生生的送到了北方,但這一路卻也沒少生病。我起碼要在這裏呆上幾日,瞧見它們適應了,這才能放心的走。”關元鶴聞言盯了慧安一眼,卻揚眉道:“你若不怕以後沒法交代,盡可留著,爺沒意見。”

  慧安又笑。她本是想呆上十多日的,如今瞧著兩人這樣,也實在不敢留在這裏了,這才想著呆上幾日便走,誰知關元鶴還是說出這樣的話來。慧安越發覺著他像鬧脾氣的小孩了,知道這個話題不宜再多說,便道:“你方才說北胡有四個部族嗎?我倒是知道其中一個部族叫東鄂部族的,好像是聚集在草原東南西喇河流域的,我說的可對?如今和大輝開戰的是他們部族嗎? ”

  關元鶴見慧安似對北胡的事極感興趣,便瞧了她一眼,有些沈郁的道:“沒錯,這個部族因水源不足,草地並不肥美,但人卻個個凶殘?勇,馬卻是養的最好的。淩風便出自東鄂部的拉穆仁草原。”慧安聞言點頭笑著道:“這個部族?勇我卻是不知道的,我知道這個部族是因?他們的舞馬技藝。這些年大輝慢慢盛行起舞馬來,京城貴族尤?喜愛此戲。可據我所知,大輝的舞馬多數是從北胡的東鄂部引進的呢。聽說東鄂人人都會訓馬,幾乎東鄂馬兒匹匹都能隨鼓跳舞呢。那年孫熙祥就費盡心思養了兩匹舞馬來,我瞧過,那舞馬果真有趣的緊。只那兩匹馬卻也是拉穆仁草原生長的,一匹價值千金呢。”

  關元鶴本聽的漫不經心,突然腦中卻靈光一閃,猛的坐起身來盯著慧安使勁瞧。慧安不知他要作何,被瞧的渾身發麻,關元鶴卻突然俯身重重的在她唇上一咬哈哈的笑了起來。慧安被他弄得莫名其妙,關元鶴卻是揉了揉她的發絲道:“允你多呆五日,五日後我叫人送你回京。”言罷便下了床一面穿鞋,一面道:“我要走了,這兩日沒事別到處亂逛,尤其是那松鶴院,你給我離的遠遠的!”

  慧安見他說要走竟是一刻也等不得,有些傻眼地瞧他穿上鞋站起身來,眼見他又瞧了自己一眼就要轉身,忙拉住了他的衣襟,起身半跪在了床上。關元鶴卻揚起眉挑著眼角笑了,撫摸著慧安的面頰,道:“舍不得爺走?”

  慧安瞪他一眼,甩了甩頭掙脫他的撫弄,終是問道:“那次在宮中我落水的事,你是早就知曉,還是那事從頭到尾你都參與其中了?”

  關元鶴被她清洌洌的眼眸盯著,心咯?一下面上的笑意便凝了一下,目光微微發沈。接著俯下身來摩挲著她的頭發,肅聲道:“我只是知道,卻還不屑去設計一個女子。那時並不知曉會生出娶你之心,我去晚了,抱歉。”

  慧安聞言身子便僵了下,他這話便說明那日他早知有人要設計她,但是卻生生的看著她掙紮。雖是後來他來了,但那時機卻是被掐算好的。慧安由不得想,若是當時自己死去效果更好,他會不會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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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氣氣關元鶴

慧安想著這些,身子便不由僵硬了起來,她之前只是懷疑關元鶴知道,但心中卻還存在著一點希夷,希望他只是湊巧當時得到了消息,這才救了她,可如今聽關元鶴的話,他竟是早先就知道那事的。這叫慧安心中著實有些不能接受,她瞧著關元鶴的目光登時變得有些飄忽起來,拉著他手臂的手也漸漸收了回來,屋中籠著汪汪的炭火,她這會子竟覺著有些渾身發冷。

  關元鶴瞧她這般,心就縮成了一團,莫名竟有些不知所措,他蹙眉瞧著她,想著那日的事。

  其實之前他是知道此事,但也只限于知道淳王要算計慧安,可對具體的他卻是不知的。而李百年貪墨一事做得相當幹淨,又事隔幾年,想要拿到直接的證據彈劾李百年,這並不容易。所以他當時也需要沈峰站出來,攪起渾水。

  一來這事他沒有阻著的理由,對他只有好處,他樂得坐收漁翁之利,再來當時他也實在沒有喜歡慧安的覺悟。更有,他曆來就不喜歡嬌嬌弱弱的女子,在他瞧著慧安若是輕輕易易就叫人算計了,那在京城她無父母庇護,無兄弟依持,這般的處境,也是早早晚晚都會出事的。

  自他一識得慧安,便覺著這個小丫頭片子極有趣,不管是行事,還是心計都不太似十一二歲的小姑娘。不知怎的他就注意上了她,瞧著她在艱難中掙紮著、摩挲著、滾爬著不停改善自己的處境。他當時瞧著那樣的慧安甚至是懷著一種看戲的心態,覺得有趣便看上兩眼,戲到動情處,觸動了他,也會隨口喝聲彩,偶爾提點慧安兩句,或是拉她一把,逗弄她兩下,也不過是隨手而已,談不上費心思。但誰也不會因看戲而耽擱了正經事,故而當時,他還真沒想著應該阻止這事,也沒想著要護著慧安。他甚至冷眼旁觀,想瞧她會如何行事,能不能躲開這次危機。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好心的人,對別人狠,必要的時候對自己也狠,這性子更不會在遇到慧安時就有所改變。只他怎?也沒有想到,看戲的自己竟不知不覺會入戲太深,最後連帶著把自個兒也給搭了進去。直至生出娶慧安之心來,他還沒鬧明白怎?會對一個沒長開的小姑娘動了心思。

  那日在宮中因他事先就關注了慧安的事,故而在知道有人落水,又得知姓宋的在那島上時他便覺出事情不對來了,他沒想到淳王會那?卑鄙,竟去算計一個小丫頭的清譽。所以他才會匆匆趕到,只他沒才想到瞧見的會是那?叫他震憾的一幕,那般堅強和倔強,堅毅而剛烈的慧安。

  天知道當時瞧見慧安死死攀在宋光亭身上,滿是髒汙,背部血肉模糊地和宋光亭一起倒下,瞧見她那般對著自己淒然一笑,他心中是怎樣的震動,怎樣的憤怒和心疼。那時似乎整顆心都縮成了一團,他從未有那般的感受,也是在那一刻他方才知道,對慧安,他遠遠不是看戲那般簡單。更是之後,他抱起凍僵的慧安,瞧著已累至極限卻還努力清醒著的她,他生出了想將這小姑娘納在羽翼下護著的念頭,直至後來他開始主動插手她的事。

  可這些關元鶴卻不知該如何與慧安說,也覺著沒必要告訴慧安,而且那次不管如何,他確實是准備袖手旁觀的,事實如此,也沒什?好解釋的。只他見慧安面色微白,心便沈了沈,有些悶悶的難受,半晌才吐出一句:“以後不會了。”

  慧安聞言瞧向他,見他目光中含著認真,不由便笑了,點了點頭輕聲道 :“我會記住你這話的。”

  關元鶴見她如此,雖不知她?何會突然不怪他了,但卻松了一口氣,眉宇舒展開來。慧安笑了,關元鶴心中那些想法卻是更易脫口些,他上前又將慧安摟在懷中,緊了緊臂彎,道:“那時候沒想著會娶你,以後不會那般了,你莫亂想。”慧安靠著他溫暖的胸懷,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輕輕點了下頭,道:“我知道了。”

  關元鶴又抱了她一陣,這才大步而去,慧安瞧見他消失,面色的淺笑卻也漸漸消失,她睜著眼睛瞧向微微跳動的燭火。

  這個世上沒有規定誰必須保護誰,當時她和關元鶴之間只有那?幾次接觸,雖是有一絲朦朦??的情愫,但到底非親非故,關元鶴並沒有必須守護她的責任。那時他冷眼旁觀是正常,而救她,她卻是該感恩的。更何況,最後他還是去了,還是幫她處理了後事,並料理了那個宋光亭。

  慧安想著這些道理,雖是心中清明,但到底是意難平,半晌她才閉上了眼睛,輕聲歎了一下。

  這夜慧安只覺著眯了一下眼,便被夏兒喚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便聽夏兒道:“姑娘,不能再睡了,早膳都溫了兩次了,姑娘自昨兒夜裏睡著,這都過去六個時辰了,再不起來今夜要睡不著了。”

  她說著便將床幔挂在了銅?上,慧安瞧瞧外面,只覺陽光刺眼的緊,眼睛一陣生疼,她偏開頭,過了一會子才又睜開眼睛,心中將關元鶴給罵了個透。

  待穿戴好,夏兒才道:“奴婢本想著守在外頭,夜裏姑娘必是要起來用些粥的。誰知奴婢昨夜竟也睡的沈,一睜眼竟就天亮了,好在姑娘睡的實。”

  慧安正端著一盞茶,剛呷了一口准備咽下,聽到夏兒這話當即便咳了起來,半晌才順過氣來瞧向夏兒,問道:“你昨兒在外屋守夜?”她見夏兒點頭,想到昨夜和關元鶴躺在這裏耳?斯磨,夏兒竟就在外頭,雖是她什?都不知道,但慧安這心裏還是覺著怪怪的。

  其實一般人家主子房總是有丫頭守夜的,行房時自也不會避開,因主子忙完事總是要丫頭進來伺候的,可這事慧安卻不知?何極?抵觸,一點都不願丫頭守在房外聽牆角。聽到夏兒昨夜就在外屋,當即慧安那臉便唰的一下漲紅了,她生恐夏兒察覺出端倪,忙起了身,道:“我去馬廄瞧瞧。”

  慧安言罷便快步出了房,那些馬匹如今已盡數安置在了城外,慧安下了馬車,就瞧見那邊錢若卿正和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小將軍在營帳那邊站著說話,慧安見他沒往這邊瞧,正想自行去馬廄,誰知他卻突然看了過來,沖那穿盔甲的小將軍說了兩句便和他一起往慧安這邊來。

  慧安便停了步子,兩人走進,慧安詫異地瞧向那小將軍,卻見那人生的眉目俊朗.鳳目含笑,正瞧著她,卻竟是成國公府的汪楊松。慧安不想會在此見到他,見他比之兩年前健壯了一此,眉宇間多了幾分英氣,神情氣質都帶上了經戰場磨?後的銳利沈穩,越發顯得外表出?,不由就愣了一下,這才忙福了福身,笑道:“汪公子一向可好?”

  這兩年她和汪家的小姐卻也通過一次信,如今見了汪楊松倒也生出幾分他鄉遇故知的親近感來,汪楊松也似極?高興,忙回了禮笑著和慧安寒喧,對她的態度竟親切中帶著一股敬重。

  錢若卿瞧慧安笑的燦爛,又見汪楊松如是,由不得挑眉,道:“我倒忘了你們兩家還是舊識,這小子是鄧大將軍聽聞馬隊出事,專門派來接應的。我正說要帶他去馬廄瞧瞧馬,可巧你也過來了,就一起過去吧。”

  慧安點了頭,三人才一道往馬廄去,傷馬早已被單獨圈養了起來,有那中了箭傷的也被格外照料。那些擁擠中受了挫傷,創傷的慧安只瞧了瞧便未再多言,著重瞧了那些受箭傷的馬兒。

  牛監正和幾個獸醫博士見慧安來了,便也忙行了過來,時不時商議幾句。錢若卿還好,倒是汪楊松在一旁瞧的瞪了眼,他先前也知道慧安隨馬隊北上的事,說是奉了太後的命專門隨行的。

  汪楊松先還奇怪,太後怎會突然派個女子來,如今瞧著牛監正幾個圍著慧安商議事情,明眼人一瞧他們幾個便是以慧安?主,多在請教嘛,這還真叫汪楊松有些難以相信。

  這一路一走便是一個月,路上馬兒也多有生病,慧安早證明了自己的能力,牛監正幾個也已不再將她當小姑娘瞧,遇事倒是多願意聽聽慧安的意見。錢若卿見汪楊松吃驚的瞪著眼睛,瞧著淡然而笑的慧安,心中不知?何竟生出一股驕傲來,他又瞧了瞧慧安,這才拍了汪楊松一掌,道:“行了,別瞧了,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汪楊松這才回過身來,吃驚的瞧著錢若卿,道:“沈姑娘竟會醫馬?”錢若卿便笑,一臉習以?常的道:“這有什?好奇怪的,這兩年若非她南方可養不成這馬!”

  兩人正說著話,那邊慧安已和牛監正出了馬廄,笑著道:“牛大人的方子也很好,只是我知道一個更好的方子,叫去腐生肌散,是專治馬創傷的,乃是輕粉、乳香、沒藥、兒茶名五錢,龍骨三錢煎蒸後做成藥膏子與傷口冷敷使用,牛大人下次換藥倒不妨選一匹馬先試試效用。”

  牛監正聞言倒是笑了,道:“既姑娘說有用便定然比我這方子好,老朽這就叫人去准備藥膏,希望這些馬還能救的回來。”

  慧安點頭,幾人又說了幾句,錢若卿這才道:“既然他來了,咱們也甭往雁城去了,那地方荒蠻的很,也無甚看頭,你去也不合適。咱們就在這裏呆上幾日,待馬群適應了,便回京去。我聽錢寶說沈夫人連來了三封家書,催你回去了。”

  自慧安往鳳陽侯府送了信兒,童氏的家書便一封封的來催,她的婚期定在六月,這會子已是四月,也難怪童氏會如此焦急。慧安昨夜已答應關元鶴五日後?程,聽了錢若卿的話便點了點頭。又瞧向汪楊松,道:“汪公子可有什?東西要捎回國公府?”

  汪楊松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著道:“倒是有兩樣之前買給妹妹和小弟的小物件,回頭我叫人給姑娘送過去,就勞煩姑娘一次了。”

  慧安忙笑著點頭,又交代了夏兒留意此事,這才上了馬車往城中回。

  慧安又在雁州府呆了五日,每日只往馬廄瞧上一次,別的時間都窩在屋中甚少外出,倒是那葉伯昌的夫人來瞧過她三回,還邀請她參加花宴,慧安心知葉伯昌是太子的人,葉夫人此番只怕也是受了葉伯昌的指示,多半沖的是關元鶴,自不會前往,婉言謝拒了。她每日只窩在屋中看書,和丫頭玩鬧,日子倒也過的極快。

  眼見五日之期已到,這日旁晚關元鶴還真派了一小隊兵馬過來,說是要護送錢若聊回京的,錢若卿自知關元鶴這沖的是慧安,派人問過慧安的意思,慧安便就勢答應了下來,吩咐夏兒幾個開始收拾行裝。

  當夜,臨近就寢,慧安卻突然拉了夏兒來,沖她嘀咕了兩聲,夏兒怪異的瞧了慧安兩眼,見慧安嘟著嘴一臉作弄人的狡黯,便笑著點了點頭快步出了屋。

  夜色漸濃,慧安閨房的窗又被人輕輕推開,接著人影一晃,關元鶴便駕輕就熟地落在了屋中,他見外間沒人守夜,而裏屋卻隱約透出昏黃而溫馨的燈光由不得就勾了勾唇。關上窗戶,和以往一般抖了抖衣衫,待從外頭帶進來的寒意散去,這才大步進了屋。

  屋中水紅色的床幔散著,床榻下放著一雙小巧精美的繡花鞋,關元鶴行至床邊,這便小心翼翼地將床幔挂在了兩邊的銅勾上,脫了靴子盤著腿坐到床上。

  見床上慧安縮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點黑發出來,他由不得挑了挑眉,嘟囔道:“也不怕悶著……”言罷便拽了拽被子,這一拽卻是沒能拽開,只拽下了一截,露出床上女子一小段紫緞繡花的?子來,關元鶴見慧安睡覺竟還穿著外裳,一愣之下,以?她是在等自己,唇角就飛揚了起來,掀開被子便欲往被窩中鑽,一手更是探進了被中欲將慧安摟住。

  誰知卻與此時,她好似被驚醒了,發出一聲迷糊的嘟囔,接著轉過身來。關元鶴瞧去,登時面上的笑容便凝結住了,眼睛瞪的老大,險些驚嚇地叫出聲來,身子一僵便猶如避瘟疫一般從床上彈跳而起,瞬間就閃身到了床下,一臉呆愣地盯著床上。

  只見那床上女子半撐起身來,頭發雞窩一樣亂糟糟的頂在臉上,一張大餅臉,黑肌呲牙,塌鼻小眼,嘴巴厚而紅還有些歪著,嘴角挂著一道口水,正睜著布滿眼屎的眼睛盯著自己,迷糊了一下,突然睜大眼睛盯著他嚷道:“仙女姐姐說睡一覺就有好看的哥哥給傻丫燒雞吃,你真好看,傻丫的燒雞呢?”

  關元鶴當即俊面就不受控制的抽搐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碰到的事情,見那傻丫竟似要撲下床,他黑著臉瞪了她一眼,渾身凜冽,借著傻春驚嚇之際,已提上靴子鐵青著臉出了屋。

  而此時,慧安正沈浸在甜美的夢中,抱著被子挂著淺笑。

  翌日,天睛氣爽,慧安舒服地靠著大引枕坐在南下的馬車上,瞧著外頭已見明媚春光的田野笑的一臉?意,夏兒見慧安這般由不得搖頭,道:“姑娘這般作弄將軍,也不怕真惹惱了。今兒早上奴婢給傻丫拿燒雞,哄了半晌傻丫才敢吃,只怕是昨夜將軍發了火,也不知做了什?竟把傻丫嚇成那般,連雞肉都不敢吃了。”

  慧安聞言不由又笑了起來,抹著眼淚瞧向夏兒,道:“他越氣我才越是高興呢,誰叫他行事沒規沒矩的!”

  夏兒在家中也算是說一不二了,一般錢寶都會寵著她,起碼家中的銀錢之類還是會交給她把持著的,可便是這樣她也不敢挑戰男人的威嚴,心知女子到底是要溫柔著些的好,該給男人留的?面卻是不能不顧及的。那關將軍可是年少有成,心氣高著呢,夏兒想想關元鶴那一張冰臉,還有那凜冽的眼神就渾身發抖。可自家姑娘竟敢如此作弄他,這……這也餒是大膽了點,只夏兒瞧著慧安實在高興,便也不再多言,只搖頭而笑。

  慧安那日心中不舒服,後來幾日就有些提不起精神來,她知關元鶴事多,不可能夜夜來瞧她,故而前幾日倒是沒有擔心,只昨日關元鶴派的人來要護送她回京,想著關元鶴那德行.慧安便猜他晚上只怕會來,這才動了些作弄他的小心思。

  如今她反正是要回京了,那人就算再氣又不可能追過來打她,她才不怕呢。再者說了,她悶了幾日,今日好不容易才得開?,哪裏還能不好好樂樂,才不要去想著他生氣不生氣呢。

  一路無事,馬車進京時巳是二十來天以後,慧安回到鳳陽侯府,方??已早早迎在了府門,慧安撩起車簾,瞧著熟悉的府門,那高高挂在門匾上纖塵不染的匾額,那金光閃閃的“鳳陽侯府”四宇,不由笑了起來。

  回家了啊……馬車停下,方??已奔至了車邊,慧安令夏兒將她扶上了馬車,喬總管令下人拆下了門檻,馬車直接從正門駛進了府。喬總管見夏兒幾個簇擁著馬車走遠,這才笑著揮手道:“行了,主子回來了,府中定會熱鬧一陣子,都長著眼色點,別丟了咱侯府的?面,哪個出了錯,爺扒了他的皮!”小廄們忙連聲應是,喬總管這才背著手往府中走。

  馬車中,方??拉著慧安的手,用帕子揩著眼角的淚,笑著道:“姑娘長成大姑娘了,真真出落的好看,比夫人年輕時還俊上幾分,瞧著乳娘這心裏……高興啊。”

  慧安也握緊了方??的手,見她又蒼老了幾分,不由心疼的道:“這兩年我在外頭瘋著,卻叫乳娘在府中?**(河蟹)勞,受累,如今我回來了,乳娘該好好歇歇才是。不然,安娘可是要心疼的。”說著便依偎進了方??的懷中,蹭了蹭,道:“安娘長的多大也都是乳娘的姑娘,乳娘……”

  方??聽慧安糯著聲音喊自己,只覺著一顆心都化了,眼角又淌出淚來,卻是拍撫著慧安的手,笑道:“姑娘別這?說,這兩年姑娘辛苦乳娘心裏都知道。這孩子快起來,多大的人了,一會子別叫文小姐瞧了笑話。”

  慧安聞言騰地坐起身來,目光晶亮的瞧著方??道:“景心來了?”

  方??便道:“文小姐自打知道今兒姑娘就能進京.一早就跑來了,這會子正陪著舅夫人和大舅奶奶說話呢。都等著姑娘了!”

  慧安便笑了,沒一會馬車進了夙沐院,慧安還沒下車,車簾便被自外掀開,文景心笑著探過頭來,瞧著慧安便道:“死丫頭還知道回來!”

  慧安當即便眨巴了眨巴眼睛,回道:“自是要回來的,不然還不得想壞了景心小美人兒。”

  文景心便嗔了慧安一眼,這才閃開身,方??先下了馬車,慧安才被扶下。她落了地這才細細打量起文景心來,兩年不見,文景心也長開了不少。但見她一張略施粉黛的小臉素淨怡人,眉眼長開了,越發透出一股溫婉來,穿著一件天青色暗紋薔蔽織錦的小襖,腰間系著海藍色的主腰,一襲月白色落地燈籠裙,下擺繡著華麗的牡丹穿蝶圖,頭上挽了個簡單的流雲髻,插著鑲紅珊瑚的梅花簪。整個人清麗端方,秀美婉約。

  慧安瞧著就笑了起來,比劃了兩下,道:“景心,你怎好像沒長個子啊。”文景心見慧安故意?了?胸,個頭竟比自己高出一大截來,登時便氣結,跺了跺腳,道:“哼,早就知你是個沒良心的,就不該大早上來瞧你!”

  說著竟是轉身就走,慧安忙趕上前兩步拉住她,兩人這才說笑著往正屋走,到了檐下,青屏便迎了下面,福了福身道:“姑娘可算是回來了!”慧安和她寒暄著,已有丫鬟笑著打起了簾子沖裏頭喊道:“夫人,姑娘到了。”

  慧安進了屋,童氏便迎了出來,一陣風般竟是上來就拍了慧安兩掌,接著便有些咬牙切齒的道:“你這混丫頭,真真叫舅母沒法說你!”

  慧安心知大婚前還在外頭逛遊的只怕全京城也就她這一個,想著童氏早先便丟下舅舅來了京城,坐鎮侯府中就?忙她的嫁妝看事宜,而自己這會子才回來,心中也有些感動和歉疚,老老實實的任由童氏打了兩下,這才拉住她的胳膊,討好賣乖地瞪大了眼睛,瞧著童氏道:“呀,兩年沒見著舅母,舅母怎越發年輕了,舅母可莫生氣,若是氣壞了身子,安娘卻是要被舅舅責罵的。”

  “早聽爺說妹妹是個巧嘴的,今兒算是見著了,不光這嘴巧,人也長的水靈,直瞧的我都移不開眼了。也難怪母親疼的不行,母親日日念叨著妹妹,如今妹妹回了府母親就瞧著她這陪小意兒的份上,快些露個笑臉兒吧。”童氏身邊一個模樣秀麗的婦人笑著道,她穿著水藍色的?羅紗裙,罩著藕色小襖,頭上只簡簡單單簪著一支鎏金?,一笑起來兩頰兩個笑窩,瞧著甚?親切。慧安心知這定然是沈大童的妻室許氏,忙笑著福了福身,道:“謝嫂子?安娘說話,嫂子真好,難怪大哥哥整日裏都將嫂子挂在嘴上。”

  許氏被慧安一個小輩打趣,登時笑也不是,惱也不是,便面頰一紅,哭笑不得地瞧向了童氏。童氏這才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點了點慧安的額頭,道:“你這丫頭,真真是叫人愛恨不能。”

  ?人進了屋,慧安又重新上前給童氏和許氏見了禮,許氏是第一回見慧安免不了要給個見面禮,慧安接了,見一旁的??抱著個一歲多的孩子,那孩子睜著烏溜溜的眼睛正好奇的瞧著慧安,慧安便忙笑著過去,道:“這是雲哥兒吧,長的真真好看,倒肖舅母呢。”慧安說著便逗起那粉雕玉琢的小男娃來。

  許氏便道:“雲哥兒長的像父親,我們爺卻是最肖母親的。”

  童氏聽慧安說孫子長的像自己,自是高興的很,呵呵笑著叫??將雲哥兒抱到她身邊的炕上玩。雲哥兒雖已有一歲多但卻還不會張口喊人,只說什?他卻能懂,慧安逗了一陣,他便笑的開了,?然已和慧安熟絡了起來。慧安是長輩,叫夏兒將早已准備好的見面禮拿給雲哥兒,許氏代?收了,?人這才坐下來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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